时近傍晚,漫天红霞,仙鹤自云端穿梭而过,微风轻拂。
宗梧关上窗,转身走到桌边,望舒指间夹着一个白玉杯,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
“我总觉得怪怪的。”宗梧心神不宁,长出一口气,缓缓坐下。
“担心那个凤王么?”望舒朝白玉杯上哈了一口气,拿袖子仔仔细细地擦拭起来,随口问道。
“他为什么要帮我们?我们与龙族结下怨仇,他这样出手相助,难道不怕也与龙族结仇么?”
“羽族本就与鳞族不太合得来,说不定咱们伤了那龙族太子,这凤王还得感谢我们呢。”望舒将手上白玉杯放下,指尖轻点桌面,发出“哒哒”声。
“我看未必。”宗梧凝眉思索,“如果这凤王当真痛恨龙族,那这杯子上为何会有龙形图样?”
望舒哂然一笑,无所谓道:“说不定是为了喝完以后就摔了。毕竟你可看到了,这羽族宫阙如此巍峨,吃穿用度无一不Jing,当王的,摔几个杯子又能怎么样?”
“不。”宗梧面色沉重,缓缓摇头,“这玉石乃是海中之物,名唤月光石,只有在极深的海域中才能找到,我幼时曾在……那人宫殿中看到过,因一时失手打碎了一个,落了一顿打,若不是我大哥,恐怕我早就被打死了,故而我对这种石头十分熟稔。”
望舒应声思索道,“那人”应该就是北海老龙,“这玉石很罕见么?说不定是有人赠予他的。”
“但这上面又为何要镌刻龙纹?若我是那送礼之人,想讨好羽族凤王,应当要刻羽纹才是。”
“唔,说不准就是送来给凤王摔杯子的。”望舒起身走至宗梧身后,两手按住他肩,不由分说便将人提了起来,往榻上推去。
“欸!”宗梧猝不及防之下被仰面推倒,跌进软和被褥间,登时芳香萦鼻,羽族之王为火凤,故而一切饰物皆为赤焰红色,宗梧抬眼便是殷红纱幔,一时有些目眩神迷。
望舒踢掉了鞋,指尖一挥将两侧纱幔放下,遮住了榻间风光,转而将宗梧往榻里边推去,自己也挤了上去。
两人挨地极近,宗梧几乎能闻到望舒发间的清香,瞬间心如擂鼓,耳廓漂上一抹红。
“怎么……?”宗梧张了张口,话还未完,忽而被望舒一把捂住了嘴,紧接着望舒那张Jing致秀雅的面庞不断靠近,几乎鼻息可闻。
宗梧霎时身子一僵,有些不自在地微微拱起腿,望舒却当他要躲,忙将腿压在宗梧腰腹上,整个将人牢牢按住。
宗梧呼吸急促地看着眼前人,望舒微微侧头,朝外头努了努嘴,紧接着竖起一根手指凑嘴边,示意噤声。
宗梧霎时冷静下来,忙以眼神询问怎么了。
望舒静待片刻,直至窗外风声微动,屋内逐渐昏暗,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宗梧腿脚发麻,望舒这才稍稍起身,松开了手。
“刚才外面有只鸟,想来是他们的眼线,不可多说。”
宗梧仰面而躺,望舒俯身相依,两人面颊几乎相贴,望舒轻声靠着宗梧耳畔说道。
宗梧只觉得耳根发热,忍不住道:“什么时候……?”
望舒略微抬起身子,卸了压在宗梧身上的力,伸出手去,指尖轻撩起纱幔,露出一条缝,匆匆朝外瞥了一眼,答道:
“我拿起茶杯的时候,它就来了。赤哲那边应该也会派鸟去。”
“会是凤王的人么?”宗梧悄声问道。
“应当不会,凤王若是想针对我们,完全可以直接下手,没必要遣人来偷听,况且我们来时,他就在大殿上,却不召见,想来也是没什么好问的。”
“那这羽族,莫非还有另外一派势力?”宗梧眉头轻蹙。
“羽族与其他族类不同,能当羽族之王的,唯有凤凰一脉,而凤凰素来不与外结亲,渐渐地便化生出两脉,一脉为火凤,也就是如今的凤王。”
“那另一脉?”
“另一脉为白凰。”望舒顿了顿,坐起身子,思索道:“如今羽族中,白凰有两位,应当是她们那边的人。”
宗梧沉默了一会,低声道:“我们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
“我也这么想。”望舒笑了起来,眉眼弯弯霎时好看。
“先睡吧,养Jing蓄锐,明日才是重头戏。”望舒挥手间褪了外衫,只着一身雪白里衣,青丝散落枕间,仰面扯过被褥,阖眼呢喃道。
“为何?”
“明天,凤王会来见我们一面。”望舒出了口气,阖眼入睡。宗梧虽是不明其中含义,却也依言入眠。
月上柳梢,月光轻柔似薄纱,笼罩住流火宫前的那一棵参天梧桐。
流火宫漆黑一片,夜色下分外寂静,一名白衣男子赤足斜倚在梧桐树下,一头墨发披散垂地,清冷月光洒落在他面上,称得额间火纹熠熠生辉,恰如火焰流动。
男子足下踩着一条赤龙,龙身缠绕在梧桐树上,赤龙双眸黯淡,脑袋一搭一搭地抵在树枝之上,好似被抽去了魂魄一般。
白衣男子面色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