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不欢而散后,何宴再次接到Ash电话,已经是将近一个月之后了,电话里Ash极其甜蜜的向他秀了好一会儿恩爱,当时何宴正在翻看厂商送来的布料,嘴里敷衍地附和着,却也一点没往心里去。
Ash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Vince,你知道白朴霄吗?”
“嗯,名模嘛,我知道。”何宴一边翻着广告册,一边答道。
“那你知道他要回来了吗?”
何宴翻书的手指顿了顿,终于把注意力集中到电话上,“为什么,他不是在国外发展的很好吗?”
之前,他走的时候,明明沮丧地说过再也不会回来这个地方的。
“好像有人看上他,要邀请他拍电影呢,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弃咯。但我想告诉你的,可不是这个小八卦,而是一条超级劲爆的消息!”
“是什么?”何宴心里乱成一团,顺着他问了下去。
“前几天我去雪莉姐家,她不是和白朴霄熟嘛,就不小心说漏嘴了,白朴霄在美国的公寓里,贴满了和你有关的报道,不管是每次秀场的照片,还是杂志的访问,他都剪下来贴了满满一墙呢。”Ash笑了笑,邀功的说,“怎么样?Vince,恐怕连你都不知道他喜欢你吧。”
“……”
“Vince?”
“Ash,你想偏了。”何宴轻轻扯起一边嘴角,说道,“他贴我的照片,访问,只是想看我走到哪一步了,只是要确保永远走到我前面。这可不是喜欢我,而是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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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的某间咖啡厅里,顾淮琛坐在角落,被一株巨大的植物遮掩着,绿色的叶片之中隐约映衬着他俊朗的鼻梁和眉目,他穿着一件浅灰色休闲帽衫,袖子捋到手肘处,腕上戴着一串温润水晶,简洁中却有着一种落拓的美感。
白朴霄时隔多年所撞见的,就是顾淮琛这幅样子。
他所认识的顾淮琛,是年少的,张扬的,蕴藏着强大的自信却不令人讨厌,他喜欢所有到极致的美,高跟鞋就要恨天高,红色就要像血一般刺目,做流苏就要摇曳的像涟漪,那时的他,就像一颗煜煜生辉的钻石,耀眼却并不令人生厌,而是人人都想去拥有,哪像如今,戴着佛珠坐在角落,越被打磨越倒退,倒成了一个闷闷的石头。
“顾~淮~琛~”白朴霄拍拍对方肩膀,坐在了他对面。顾淮琛抬头冲他笑了笑,就又低下头出神,后来应是觉得这么做不妥当,才又抬起头,把菜单递给了他,“你看看,有什么想喝的自己点吧。”
白朴霄招来服务员,“请给我一杯爱尔兰咖啡。”
他的眼睛笑起来是弯弯的月牙形,很讨人喜欢,服务生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被他电得七荤八素,飘飘然地去给他拿咖啡,他又看向顾淮琛,发现他还是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喂,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看到老朋友怎么这个反应?”根本不像是顾淮琛。
“我没事。”顾淮琛轻轻说道,其实,在这几年来,今天是他出门走最远的距离,他曾经每晚每晚在街上徘徊,又曾经连大门都不敢迈出一步,直到现在,才慢慢开始痊愈。
他今日来机场接机,一是为了见老朋友,而更重要的则是强逼自己迈出房门。
“什么没事,你瞒我有用?所有人都知道,你的权力被何宴架空,一手创办的ZQ成了别人的囊中物,虽然官方说法是你创作受阻,可是……”
可是他是顾淮琛啊,他怎么会有创作枯竭的一天?
“……”顾淮琛无话可说,因为他自己的问题,却让何宴背上了所有骂名,“并不是这样,”他解释道,“何宴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在帮我。”
除此之外,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其中,隐藏了种种无法为外人道的原因,可无论哪一个,何宴他都是无辜的。
两人从咖啡厅出来时,已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顾淮琛这些年,基本没在外吃过饭,只记得之前何宴带自己去过一家高级西餐厅,白朴霄刚从美国回来,那里应该比较合他的口味。
顾淮琛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他,白朴霄却不太乐意。
“好不容易回来,我当然想吃中餐啊。”白朴霄想了想说,“淮琛你之前不是很会做剁椒鱼头吗?你做这个给我吃好不好?”
“……好吧。”顾淮琛本来嫌麻烦,但是看在老朋友许久不见的份上,还是答应了他。
他先把白朴霄送到自己家里,便要下楼买菜,白朴霄看他又要出门,赶忙叫住他,“这样呆在你家不太好吧,我陪你一起去买东西吧。”
“没关系。”顾淮琛说,“而且我去的是菜市场,那里你肯定不习惯吧。”
“菜市场?”白朴霄难以置信,“你以前可不会去菜市场。”
顾淮琛笑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去,我以前经常去。”
说罢,他便打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