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审会的方案就那么交上去了。既没有谈话，也没有特殊声明，什么特别的事也没有发生。若不是事后张士峰又让路小宇按照工作章程补发了一份申请表到邮件里，他都不会知道自己这算是报上名了还是没报上名。
张士峰提过的备选标那个说法，那之后路小宇其实自己也查过。
依据招标的惯例，投标人可以根据招标文件规定提交备选投标方案，一旦提交，则不能看作是投了两个标，而是作为投标方案的备选方案，在参评阶段并不参与评审。常规的Cao作方法是评标时只评主投标方案，如果主投标方案中标，签订合同时，主投标方案和备选投标方案可以二选一，也就是说，只有在主投标方案中标后，才能考虑备选投标方案，将备选标呈报评审。
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法子，连路小宇都不禁佩服，张士峰竟然能临危不乱，想到这条出路。但与此同时，摆在他面前的形势也相当严峻，因为这也意味着，他提交上去的企划案，必须在林静的小组方案拿到第一的情况下，才能顺应章程露出台面，而到了那时候，评审会便只能在林静的方案和他的方案之间做一个抉择。
连方南都说过，林静的企划案做得更好。
所以这简直就是一场必输无疑的赌博。
路小宇心里明镜一般，却不知为什么，胸臆间就是充斥着那样一股倔强不愿熄灭的劲头，无论如何都像名正言顺地提交自己的劳动成果，至于结果好坏，他都不会觉得后悔。
作为考上名牌大学又顺利报送上京读研的优等生，路小宇在过往的人生里乖顺了二十多年，他始终循规蹈矩，从不违逆师长定下的规矩，但很神奇的是，到了临头关节，他却发现自己并不怕赌。不仅心中丝毫不慌，反而还有一股淡淡的兴奋感觉萦绕其间。
他和所有的管培生一样，准备好了电脑里的各种文档文件，准备好了答辩用的PPT，在终审会的当日郑重地打理好自己，西装革履，板正干净地搭电梯去了大会议室。
终审会的评委人数比阶段性评审的时候多了一半。大多数人的面前都放着名牌，名牌上写着各自的职位，路小宇猜想，那么做的目的一定是为了预防他们这些菜鸟新人在答辩时叫不出评审人的职称。因为其中的一大半，都隶属于公司高层，平日在大办公区，是轻易不会得见的人物。
这样的阵仗，让所有的管培生在休息室里等待时就窃窃私语起来。
路小宇经过会议室大门的时候越过一片人头扫视过一圈会场，看见了摆着方南名牌的位置，那位子还是空着的。
他看过公司的组织架构图，战略发展部的副总经理在阶梯中属于六级职位，比他们的部门老大张士峰还要高上两级。因此方南的位子正好夹在地产部的总经理陆沁和投融资部的一把手关勇唐之间，单看名牌的排列，就感到一股无形的氛围，仿佛能化为实体，朝其他人压逼过去。
距离开场还剩最后半个小时的时候，林静提着一只711便利店的塑料袋出了电梯。她给每个参会的管培生派发了一块有nai油夹心的条状巧克力，说是方便大家补充血糖，有更好的发挥。
今天的林静倒是格外光彩照人。她穿着一套裁剪Jing致的浅灰色职业套装，别了一枚小小的珍珠胸针在襟前，原本烫卷时常扎成马尾的长发也盘了起来，妆容浅淡，笑容得体，满脸上都洋溢着飞扬的自信。
路小宇坐在人群里看她一眼，抿了抿嘴，撇开了视线。
他不得不说自己内心里是忐忑的。他看过林静的方案，知道她有自信的本钱，那份叫方南看了也赞不绝口的方案，他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对方具体的来历。
不知道一会儿答辩的时候，如果让方南知道，都是出于林静的手，他的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
也会一样那么欣赏，那么充满欣慰，眼中放出微光来吗……？
路小宇撕开包装纸，低头咬一口巧克力，甜味逸散开来后，巧克力苦甜的香气也接踵而至，他的舌尖泛起一抹苦味，心头酸酸涩涩的。
开场前十分钟，所有的评审委员才陆续姗姗来迟，此刻所有的管培生已经到位。他们正襟危坐着，在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里看见陆沁揽着方南的肩膀笑着入场。路小宇第一个皱了一下眉，他的眼中露出短暂惊讶的神色，却又偏头过去掩饰了下来。
吸引了他注意的并非是陆沁虚情假意的亲密，而是方南眼中淡淡的Yin霾。
不知道那个人又在烦恼些什么，路小宇的眼神稍暗，待主持人开始介绍评审会流程的时候，思绪已然跑偏，连评审正式开始的宣言都没注意听。
同时，坐在会议圆桌边的方南状况并没有比他好上多少。他刚才在电梯前偶遇陆沁，叫他逮住，拉着明示暗示聊了一路。陆沁倒的确提起一件令他不得不上心的事，郑铭源的事。
他竟然说，郑铭源未来会到远播来，还会涉足远播的地产生意。这实在太令方南惊讶了。
他知道郑铭源给陆沁这个表亲打过那个胡闹一样的电话，以他对郑铭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