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铭源的母亲陆之华,也正是通过家族婚姻,让世宏和远播两大集团产生了决定性关联的,陆远播的长姐。她虽始终退居二线,从不干预集团的事务,以至于远播的众人都快要把她遗忘了,一朝突然驾临,却仍有不少人清醒地记得,除了长姐的身份之外,她还拥有着当前远播集团15.8%的股份,是董事会里当之无愧的大股东。
自从弟弟的心脏出现问题之后,她便远赴德国,为弟弟联络胸外科方向的知名专家,半月有余都没有音讯传回来,都不知道是因着什么原因突然被请回国,请到这董事会上来的。
众人无言地将视线转了个弯,投向大摇大摆双手插着裤子口袋,跟着一队保安通过会议室大门的郑铭源的背影。
还能是谁,怕不是只有自己的亲儿子,连夜远渡重洋地飞过去,才有了这么大的面子。
“公司的合规部现在都是谁在打理?”
郑铭源的身影刚一消失在会议室门后,陆之华就开口问道。
方才她同儿子对话时,语气已然十分严厉。当众人以为,那正是她已经开始严肃认真的征兆之时,听了这句话,才猛然发现,原来一个女人说话的语气竟然也可以这般不带感情。
张士峰的大闹一场,加速了会议室内部空气的流动,一干人等离场之后,陆之华的每句话都像干脆利落刺出去的箭矢,只等着杀人。
“是……王勤益。”
“姓王?”陆之华重复了一遍那个姓氏,很意外一般,“从简历上看,他并没有合规管理的经验,不过在法务部干了两年法务,就直升首席合规官,这么好的位置,怎么不留给我们陆家自己人?”
“这……”方才一直答陆之华话的那名董事嗫喏道。
他倒是有难处,陆之华一句“陆家自己人”出来,摆明了揣着明白装糊涂,叫他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
陆之华随即“噢——”了一声,恍然大悟似的。
“是远播的太太,她的娘家就是姓王的,是不是?”
那位董事只有点头。
“你怎么不早说,还要我亲自问。我还担心合规这么重要的部门,一时重组,得罪了外人,传出去对集团的名声不好,现在看来,说穿了也不过是一家人,好办事。”
“重组合规部?”
陆之华的话刚说完,几名在座的董事就敏锐地交换过一道眼神。
远播的合规部已经成立数年,每年按时出具内审报告,那也是陆远播掌权时亲笔签过字的,又是陆远播岳丈家的亲戚在把持,连陆远播本人对此都从不置喙,为什么陆之华今天一到会首先提起合规部来。
那几人目光一闪,再抬起头来时,已经看见陆之华随行的法务律师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份文件。
陆之华的几根手指压在文件边缘,叩击着会议室的桌面,桌边的与会众人伸长脖子定睛望去,望见文件末页上赫然有陆远播的亲笔签字,委托授权人在两个月内为远播的合规部主持换届和改组工作。这样新的任命权,就是全部交予陆之华来执行的。
在附加条款上,随后附着一份任命书,继任的首席合规官一职的空位上,填着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名字——郑铭源。
在座的几位陆家本家人脸色顷刻间都绿了不少。
若说王勤益没有管辖合规部门的资历,却好歹是法务出身,Jing通法律条文。这郑铭源,相关的工作经历、教育背景是一点没有,岂不是更加儿戏?!
于此同时,等候在会议室外,长廊转角处的郑铭源双手插兜,正笑得一脸洋洋得意。
和他一起因为没有与会资格而被赶出会议室来的,除了张士峰一行,还有和方南一道找来的陆沁。张士峰等人已被保安带到另个楼层集中问话,留下方南和陆沁,相隔着半米远,分别靠在两堵墙壁上,三个人呈一种诡异的直角,彼此沉默地对望。
郑铭源脸上的表情实在欠打,看得陆沁眉头打结。
“今天是远播的董事会,你带表姑妈过来做什么?”
“我妈分了你们远播15%的股份,她没资格过来?”
郑铭源不屑地说。
“可她并没有在董事会任职。”
“她也不是来管事的呀。”郑铭源突然说,“她就是心疼我舅舅太过,一门心思成天这个国家飞那个国家飞地给他联系专家,自己又不能每天陪在舅舅身边,希望舅妈能多尽些心力,最好也一道过去,住到德国的疗养院去。正好舅妈这边,在远播还留了些家事没有料理,打越洋电话不方便,我妈就干脆问了舅舅的意思,毕竟一家之主大过天,替岳丈家拿几个主意也是天经地义,这不,我妈特意专程回国一趟,帮他们把这点家事给料理了。”
“你家的家事和远播经营有什么关系!”陆沁咬牙切齿地说。
“怎么没关系?我妈我舅舅还有舅妈都要去德国,公司里不留个靠得住的人手怎么行?说来说去,外人哪有自己家人靠得住?正好前些日子,我找你说想跟你学学怎么打理地产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