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不是要寻死。
然而故意要做这一出,只是为了抓住顾飞白的注意力,顺便晃动他的心神。
“须弥绣手!”只是在我放任自己晕过去的那一瞬间,听到的却是这一声满含不可置信以及无限怨恨的声音。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急速奔驰的马车之内,右手被包扎过了,只觉凉意,不觉疼痛,脸上也有些沁凉,触手可及的是盛满水的皮囊,身下叠着厚厚的软垫,燃着熟悉的安神香,车内的暗格中还有一些小食。
我拧开皮囊的塞子,猛喝一口,竟是说不出得清甜。
“阿七,顾飞白怎么样了?”
那时顾飞白喊得“须弥绣手”说的自然是阿七,也不知是怎样起来的一个名号,不知不觉就在江湖叫响了,也和那玉面毒医一样,是说阿七一双手,医毒双绝,变幻无穷。
那时我努力拖延时间,与顾飞白周旋,便是等阿七回来,虽然时间有些出乎意料地长,但阿七终究是回来了,闻见那熟悉的淡淡桃花香气,我便蓦然抓着顾飞白的剑要往自己脖子上撞去。
此刻我慢慢起身,掀开车帘,果然见阿七在外间赶着马车。
“比你好多了!”虽然头上带着斗笠,但不知为何还是感觉到阿七朝我翻了个白眼。
“你没杀了他?”我心下可惜,又有些庆幸。
“要是这么容易,你自己不会动手吗?”阿七重重一扬马鞭,黑马奋蹄往前,我在车上一个不稳,后脑撞到车沿上。
“原来独步寻如此笨手笨脚,还不回去快快躺好!”阿七嗤笑一声。
我不再和他计较。他说得没错,不论容不容易,顾飞白这人,一定是得我自己亲手杀了的。
退回马车内,我知我们此刻前往的正是东海之滨,倒是还要租船出海,去往此行的最终目的地——无名岛。自从数年前师父亡故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那处了,只怕满目皆是回忆,引人伤心。
第二日弃车换马,一路疾驰,路上换了许多匹马,时有追兵或遇到埋伏,竟都是火莲教众,只是身法与面庞都不再熟悉。
我心下不由暗惊,难道顾飞白动作如此之快?他虽然是教中左使,地位超然,但与他分庭抗礼的还有右使宫谓常,左使主管教中事务,赏善罚恶,右使执掌教外诸事,左右二使以下,还有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位分舵主,分管教中天泽火雷风水山地八方势力,其实教中势力十分混杂,多是早些年我打下来的一些门派,不服者杀,顺降者留用,多数不是什么善茬,欲杀我而后快为往日门派报仇者不在少数,也许早就对我心怀怨愤也未可知,无怪乎可以被顾飞白所掌控,只是那时我自恃武功高强,所谓艺高人胆大,就是将虎狼养在身侧,也不过是为了砥砺鞭策自己罢了,没想到如今竟然中了这样的奇毒,真真的闻所未闻,百年来的中原武林,从未出现过,难道是来自苗疆蛊毒?抑或海外异族?还是那些传说中极北之雪域?我将可能的来源一一排除``````
一时之间竟然毫无头绪。眼下也只能寄望于阿七了``````
我往阿七那边看了一眼,此刻我二人皆策马,阿七见我屡屡瞧他,佯怒狠狠地朝我瞪了一眼,粉面含嗔,倒是莫名有些可爱``````
如果阿七解不了这奇毒,还有一人``````
我心下暗暗打算,只是面上却凝重起来。那人,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最好还是不要见了吧。
不过若是顾飞白如此愚蠢,受到教中势力的撺掇,要来夺我的位子,想必顾飞白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介傀儡,待我身死之后,他也得不到什么好结果``````不,我怎么可能死在顾飞白之前呢。
只是这一些天来,顾飞白不知何故都未出现,那些前来截杀的人,到都是被阿七一个人所解决的,不愧是须弥绣手,须弥袖手,变化千万,袖中藏乾坤,与当初胆怯羞赧的少年,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不多时日即将回到岛内,不知自己又要如何面对。压下心中异样,眼下自身难保,诸事顺其自然,往事何足挂忧。
无名岛。
渔人传说东海之上有仙山,常在雾中隐,只待有缘人。
无名岛一带烟雾飘渺不散,在一般的时日很难被发现,唯有每年八月十五月圆晴夜,月上中天那一刻,如果霁月清光,方能驱散岛外所缭绕烟雾,而岛外巨浪拍岸,船只靠近凶险异常,还有无数暗礁遍布,暗流激涌,所近之人十无九还。
无名岛,便是凭借这些自然屏障安然无恙百年。
人间四月芳菲尽,岛上桃花始盛开。
无名岛上桃花千树,虽然现在不是花开时节,然而自岛中似有鬼斧神工、天然一线,将无名岛划分为东南、西北两片不同区域,岛的东南一面,与寻常无异,而岛的西北一侧,却气候凉爽,其中纷纷桃花,开至夏不谢。
岛上亭台楼榭连节,高低错落,飞阁流丹,琉璃岩瓦,循势而建,在千树万树繁枝掩映下恍如桃源仙境。
阿七上岛之后,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