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三日,一泡温泉。
虽然不再有第二只碧丝蚕,但温泉之中用纱布裹着灌进许多药材,其中许多也是温养碧丝蚕的,也便是泡着药浴。
至如今已经三七二一日了,以往突然散尽的内力有渐渐回到自己身上之势,现今感觉,好像已恢复一二成,虽然散尽只在一夕之间,回复却这般艰难,然而照这个趋势,再在岛上待个一年半载,便有望回到从前一般,快意江湖了,当然,出岛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恐怕就是手刃顾飞白了。
自从遭此劫难,数月以来,我心间从未像今日这般畅快锅,仿佛饮了一坛陈酿老酒,酣畅淋漓。
也终于有了些闲情逸致,在岛上散散步,宽宽心。
无名岛上,桃花千树万树,一侧春暮凋零,一侧至夏不绝,已经及春至夏,衣衫渐薄,然而岛的西北一侧,还是良润如春,恍然玄都千树,正是开至极盛之时,夭夭桃花挤挤挨挨,如大片红霞飞云,云蒸霞蔚,熏人眼目,迷人眼,醉人心,凝眸细看,只见小白长红,簇拥枝上,压弯了枝头。微风拂过,桃瓣纷纷而落,飘零好似九天红雨。
我背着手,慢慢踱步,任清风夹着郁郁桃花香气,吹起鬓边缕缕发丝,粉嫩花瓣落在肩头,衣上,也不忍心拂去。
恍惚间仿佛看见许多年前一绿衣小童,在桃花林间跌跌撞撞,再一细看,却原来是一身淡绿薄衫的阿七,在纷飞桃花雨间,纤长身影,淡然独立,眉眼含笑,春染眉稍,竟如一树桃花所化。
“东海之上有佳人,久居仙岛无俗情,一身独立沧波里,一念旋然一世尘。”我心间喜悦,仿佛醉了甘醇美酒,慢慢念出几句歪诗来,管他什么平仄押韵,却是有心赞他身姿濯濯出尘,望之犹如东海之上的仙人了。
蓦然兴致来,折了一枝细幼桃枝。
闭眼,再睁开,心中澹静,古井无波,仿佛间,吉祥止止,虚室生白。极静,至极动,满枝春色,化为寒枝深雪。
手中似有煌煌剑影,一招一式,如千山飞雪,悬径无踪,寒山峭立,万壁孤绝。
又仿佛古刹深山,莽莽苍林,一只灵狐,在山间欢然奔越。
羚羊挂角,渺不可寻。
剑式中带着说不出的苍寒古寂之意。
剑风带起树上桃花,满目灼灼芳华。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共十二式,灵动飘洒,一步不落,然而捏在手中的枝上桃花明显掉落许多。
心下一声叹息。
剑势一路下来,稍不凝滞停歇,已经十分不错了,但毕竟功力只恢复了一二成,还是力有不逮,剑招虽美,也得了些神韵气度,但没有足够内力支撑,缺乏根骨Jing神,力散而不凝,保不住手中桃花。
最后拼着些蛮力坚持下来,只这瞬息间,就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
微风拂过,即是夏天,也一阵凉意沁人。
“这是?”阿七出现在我身边,声音有些颤。
“追狐剑法。”
古意盎然,极简极迅,正是当年飞雪剑客成名绝技“追狐剑”。虽然师父从未教授过,但锦绣千花剑法便是脱胎于此,而且自从我得了那剑式小记,看其中剑法,便觉得有一种莫名而奇妙的熟悉感,一招一式,争先涌上心头,仿佛早已经熟记于心。
只是如能解了这身上毒,这些事情我也不想深究,不论是独步明玉还是追狐剑,也许是说不清的前世今生罢。
“当年祖师爷名动天下的‘追狐剑’?”阿七睁大一双桃花眼,不掩其中讶异神色。
“正是。”我见阿七惊疑,温柔出声解释,“是前些日子从掬星阁里淘出来的,想不到那里封尘着祖师爷当年的剑谱,只是剑谱实在太过古旧,我便抄录了一本,原版已经被我小心收着了。”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本剑谱,递给了阿七,那正是我攫取那本由‘独步明玉’所书的小记中关乎追狐剑法的内容,加之收整,又写了些这些天来捉摸的心得。
只是那本字迹清娟秀丽的小记以及独步明玉,不知为何确是不想再告诉阿七了,而他与我一般也确然不知独步明玉为何人。
阿七接过剑谱,动作却莫名有些僵硬,“你的功力,可是恢复了几成?”
“不过二成。”我如实回答。
“哦,”阿七淡淡然,似乎有些委顿,“虽然恢复得是不快,但我已经尽力了。”
我心中一暖,只觉得今日阿七不再与我争锋相对,倒是处处解颐,一句话便脱口而出,“阿七勿需这般说,阿七待我情深义重,我却是不知何以为报了。”虽只有二成功力伴身,心情却也十分爽朗,连月来的Yin霾也似乎一扫而光了,连思绪仿佛也清明了不少,对着阿七也端着十分的温和。
“以后,别再提报答的话了,”阿七说得淡薄,语气沁凉,面色却有些古怪,只是转而便消散无踪,仿佛刚才霎那间的表情只是我看花了眼,“若真觉得阿七待你情深义重,那便````”
一阵凉风拂面,一瓣桃花划过阿七脸颊,绕着他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