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灯
周五晚上的酒吧街,霓虹招摇,似乎连夏夜凉风都变得妩媚多情。一路走来都是年轻得发亮的脸孔,打扮时髦。
周五不需要穿正装。身边林于扬背着书包,穿着T恤衫走在人群中,一派自在悠闲。倒是江月西,穿着正儿八经的连衣裙,还提着个手包,走在她身边倒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简直像带坏小朋友的阿姨。她在心里想。
这里她实在是来的少。她跟着林于扬,一路往里走着,也懒得问去哪里,只当看个新奇,直到走到一家叫“春愁”的小酒吧门前,才驻足。
一片春愁待酒浇。不应景,却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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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试?我几个朋友合伙开的。”
江月西跟着他往里走,想着,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了不得,年纪轻轻就有副业了。
酒吧灯光幽深,全然没有街边的那几家吵闹,厚重的木质做旧的陈设,私密性很好,桌上燃着煤气灯,酒香隐约沉浮。
他俩找了个偏僻些的地方落座,闲闲散散地聊了几句,不多时林于扬的朋友便来招呼上了。
来人叫何唯,是个大花臂,还穿了鼻环,虽然打扮标新立异,但面容仍旧是个青春少年。
“月姐姐。”他全然不认生,咧开嘴挑着眉冲她笑“我小林哥早就说了他律所有个大美女。我开始还没信。百闻不如一见呀。”
“滚。”见他不正经,身边的林于扬恼了起来,伸脚便要踹那来人。
“月姐也是你能随便叫的啊。叫江律师。”他眉目间似喜似嗔。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看那人,而是笑看着江月西。
可惜了江月西的不开窍,也没留心这话里的玄机。只想着,这小朋友,平时在律所总一副温柔老实的模样。这样的一面,她倒还从没见过。是这个年纪的男孩该有的生机活力。
只见对面何唯一扭腰,灵活地躲开了林于扬的一脚,脚底抹油地跑了,不多时送来了两杯鸡尾酒。
朗姆调的,酒香浅浅,不灼人,椰nai做引,回味处还有些馥郁的桃子清甜。江月西很是惊艳。
“月姐姐,这杯酒我专门给你调的,叫桃李。艳若桃李的桃李。”
他转而又递给林于扬一杯,“小林哥,这杯‘子衿’。店里新上的,你尝尝。”他对着对面少年使眼色,林于扬都忘了恼他,只回头看江月西的反应。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江月西这边显然浑然不觉,倒是被何唯逗乐了,“文化人文化人。”
林于扬一时语塞,在她身边默了默才说,“他P大中文系的。”
不多时,蒋昕也到了,有帅哥的场合自然不能少了她。再加上她本就个性活泼,看到两个清秀小伙儿更是眉开眼笑。
几杯酒下肚,四人叽叽喳喳聊的十分开心,江月西酒后显然健谈活泼不少,她此刻双颊飞红,一双眼睛笑得如同弯月,褪去了工作时的一本正经,有了些媚态。
林于扬在一边沉默着听。他能闻到她身上浅淡的香味,他之前问过她,这香水叫午夜兰花。此刻花香混着酒香,他突然间已是另一番心境了。
她真的很好,柔和百态,变化万千,像一个温和的谜底,等待他去发掘。
何唯突然一拍手说“哎呀,我怎么忘了,我们小林哥哥唱歌最好听了,要他给你们唱一个。他来我们这里唱歌的时候,我们生意就特好。”
林于扬闻言又要去揍他。何唯抱头大喊月姐救命。
“你就唱一个呗。”鸡尾酒后劲足,江月西斜斜倚在桌前。她离他极近,一头长发不知何时已被放下了,覆盖在她的手臂上,也似有若无地也触碰着他。
若说之前只是动心,那么此刻则是动情。
“行。想听什么,王菲可以吗。”他起了身,旁若无人般,只低头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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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西万万也没有想到。王菲的歌这么多首,他会唱矜持。
“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
虽然你从来不曾对我着迷
我总是微笑的看着你
我的情意总是轻易就洋溢眼底”
原来这首歌,哪怕是男生低沉温柔的声线来唱,依然深情得让人心酸。
其实江月西会弹吉他,更会唱这首歌。
很久很久之前,也是与一群少年人,在五道口某个不起眼的酒吧里,她曾经弹着吉他唱这首歌,给她当时的心上人庆祝生日。
那时一曲终了,酒吧气氛高涨,连陌生人都艳羡不已,而她的心上人脚步沉着地来到台上,以唇渡酒,落下一吻。
如今夜色刚好,耳热酒酣,台上少年翩翩,深情款款,而她却突然开始不可抑制地觉得低落与难过。
好像这些年她的闲散淡泊,只不过是浮云遮眼,而“周诺”这个名字好像一句咒语,短而诛心,令她七情六欲,云涌风起,一念起而万念丛生。
好在时间已晚,不久后,林于扬父母也来了电话,她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