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欸(2)
小偉是小我三歲的弟弟,今年上國一,興趣是和同學與朋友打球,專長是在球隊裡爭第一名以外的名次,弱點則是腦袋不太行。
「姊欸,陪我!」
「……」
為了彌補這項弱點,我每天都在家裡幫小偉補習兩個小時,時薪比照勞工,還被從零用錢裡面扣。
「姊欸,今天可以提早補習嗎?」
「……」
雖然我們對於家裡補習並沒有特別好惡,小偉從國中開始突然積極了起來,健康教育稱之為青春期作祟。
「姊欸,時間不夠啦,我邊算妳邊幫我弄嘛!」
「……」
相對於每個月頂多作祟兩三次的我,小偉的作祟頻率是我的十倍到十五倍,這種落差導致多數時候他總是一頭熱,而我總是冷冰冰。
「姊欸,趁媽回來前補一下習好不好?」
「……」
不幸的是,我的冷靜防護罩越來越擋不住小偉的撒嬌。
「姊欸──!」
「……坐好,閉眼,敢偷看就踹死你。」
小偉的觸感已在我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
自從小偉上國中,幫他手yIn幾乎成為每天例行公事。雖然次數多到我有時覺得受不了,其實也是我咎由自取,因為一開始帶壞他的人就是我。
「小偉,今天唸到八點二十。」
「收到!」
這句話是我們的密語,意思對各位而言不言自明。
每逢密語發佈的日子我就會顯得焦躁不安,大概有一半是迫不及待,另一半則是一片昏暗看不清楚,我想這片昏暗的一部分可能有著因為心急而對小偉苛刻起來的自責。
「這題怎麼還是不會?算式列在這,只有五行,你看看你才第一行就寫錯,到底要我怎麼教你才懂啊?」
「對不起啦,姊欸……」
「不要跟我對不起,我只要你別再套錯公式,你要是真的不懂就把它背起來。算了,先看下一題。」
「嗯嗯……」
「這題也錯得離譜,你看,題目給的跟你寫的根本不一樣,公式也帶錯,這樣你是要算什麼東西啊?林笨偉,你認真點好不好?」
「我、我再算一次……」
小偉對於比往常兇巴巴的我也沒有怨言,可能是當做一兩個禮拜引爆一次的炸彈吧。爆炸的日子他就很少撒嬌,被我逼到變成班上那些死板地唸書卻總是吊車尾的傻瓜類型,但他沒有一次說要放棄。這種嚴苛的待遇越接近說好的時間就越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濃的歉疚之情,使我下定決心以後要對小偉更好一點。
當時針與分針指向八點二十,已沒那麼情緒化的我在旁邊等到小偉算完手邊的數學題,確認無誤就叫他把課本、講義連同我準備的背科小卡收起來,迅速叮囑一遍複習重點。小偉也看得出來我心情比較好了,應聲時都會很有Jing神地跟我好好好,然後游刃有餘地解決我拋出的突襲問法,表示他今天也有確實唸書。
「姊欸,我等妳喔!」
小偉這樣說讓我覺得有點矛盾,因為不管是誰幫誰弄,負責打理一切的都還是我。我指示小偉把椅子搬到床邊大概中間的位置,然後拿出讀到一半心得卻已經寫好的傳記書給他,再把茶杯和衛生紙放到床邊矮桌上,都完成了就躺進被窩裡。這些前置作業讓我們看起來就像我身體略有不適,只能躺著指點在旁邊讀書的小偉。萬一外頭傳來走動聲,小偉可以趕緊抽手、假裝他在讀書。
在準備前置作業的時候,我的心情便已飛揚,態度也更軟化了。我認為這是本能在驅使我討好將碰觸我的人,而那個人是剛剛才被我唸了快一個半鐘頭的小偉。他的表情看似和平常一樣,一副乖巧可愛、隨時會撒嬌的樣子。
「姊欸,快點嘛!」
有沒有比較興奮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期盼和我是相同的。
一切就定位,但好像有什麼地方怪怪的。我躺在床上蓋好棉被,盯著旁邊正對著我憨笑的小偉,遲了幾秒的腦袋才發出命令:
「椅子幹嘛對著我,轉到旁邊去。」
「好喔!」
小偉樂在其中地把椅子轉向面對床尾,身體微微往前傾,右手按著在大腿上翻開的書本,左手放在床緣等候出擊。看他這麼積極,好像很希望我多唸幾句一樣。於是我順著他的意警告一句:
「不准看,否則我一腳踹過去。」
「姊欸放心脫吧,我看書等妳!我看看喔,這個字要怎麼唸啊……」
……才剛說要看就遇上看不懂的字,怪可愛一把的。
看他頭的確有往右側偏,應該是真的在看書吧,不曉得有沒偷瞄就是了。
我盯著他傻呼呼的背影,兩隻手在被窩裡先脫下運動短褲和內褲,再把運動短褲穿回來。因為穿著內褲會讓小偉不好弄,全脫光要是遇上緊急狀況很可能被發現,折衷的做法就是只穿短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