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孤独和乡愁
折腾了一天,阿楠也累了,外面的天已经全然黑尽,她洗了脸泡了热水脚,窝在被子里早早地歇息了。
只是照例半夜醒来,去茅房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穿越回去,日复一日,未曾落下。
荷香在外屋听见动静,披上衣服起来,“姑娘要去如厕吗?可要奴为你照灯。”
“不必了,你睡吧。”
依照往常,阿楠也是不要人陪的,荷香略微问问,见不用她,也坦然地躺回去睡了,没一会儿就微酣正起,口中呢喃,可见睡得香甜。
阿楠轻轻推开门,在细细合上,步履轻轻地提着灯笼离开。
此时的李府一如她来的那天,月明星稀,烛光点点,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未知的小虫,低低地yin唱。
如果是一位诗人,定要赞叹这静谧的夜境。
不过阿楠可无心赋诗,也无意赏景,她心心念念的,也不过是想回去,回到现代去,回到她的温暖的小窝,回到她的父母身边去。看电视,玩手机,吃美食,闲来逛街旅游看电影。
而这里,什么都没有,她一个人也不认识,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与周围格格不入,一个待在这么陌生又冷冰冰的地方,她前所未有的感觉到孤独。
更让她感到绝望的是,日复一日希望的破灭,她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阿楠点着灯,再一次推开茅房的门,看到重复的李府景象,像泄气的皮球般,瘫坐在地上,靠着木门,先低声啜泣转而嚎啕大哭。
月是故乡明。
阿楠仰头望着那轮明月,突然心头涌上百感万千,此时此刻才真正明白乡愁是什么滋味。
好半晌,阿楠才擦干眼泪,起身拾起灯笼,跌跌撞撞沿路返回。
不,那不叫回,本不是来路,如何能叫回呢。
阿楠满心惆怅,似颠似狂,摇摇晃晃犹如无主之魂,无魄之躯,一盏纸皮灯笼,里面的蜡烛已经几欲燃尽,明明灭灭,被风一吹,呼哧一声,终于还是灭了。
唉,她长叹一声。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撒进来的时候,阿楠正在房间内洗漱,荷香和茉香在整理床铺,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阿楠一向不拘着她们,故而她们悠闲又恣意地干活,荷香整理枕头的时候,摸到枕巾shishi的,同茉香使眼色,将枕巾递过去。
茉香一摸,悄悄地说:“又哭了?”
“可不是,咱们得小心些,别给姑娘添乱了,省得惹她更不高兴了。”
“晓得了。”
荷香将被套和枕套一起拆下来,抱在怀里,“姑娘,今天天好,奴把这被子给您洗洗。”
阿楠洗罢了脸,将头发拢成一团,用梳子随意梳了几下,任由它散着,“好啊,你们别用手洗,用洗衣机洗,松快些,还有那个肥皂今天估计能用了,你们拿去试试,等今天泵水器拿回来了,我安上之后,你们就能随时随地用水了。”
“是,谢姑娘体恤。”
“姑娘真是这世上,顶顶好的人。”
阿楠穿好衣服,看了看窗外的阳光,“好了,别贫了,拿上小几和椅子,摆到院子里,我要在那晒着太阳吃早膳。”
今早的粥熬得软烂,小菜爽口,馒头松软,阿楠淅淅索索地吃了两大碗,撑着肚子躺在椅子上,阳光照在脸上身上,烘得人暖洋洋的。
荷香见她心情低迷,试探地说,“姑娘,春日暖阳,要不要出去走走,爬山踏青,游玩赏景,城外有座姥姥庙,可灵了呢。”
茉香也搭腔,“是的是的,奴小时候跟主家去过一次,很是难忘呢。”
阿楠知她是想逗自己开心,但是她身上惫烂,不想动弹,又见她们期待的目光,怕是极想出去玩的,正是妙龄年华,为奴为婢已是不易,私下里该是渴望又渴望吧。
“荷香,你带着茉香跟阿祥阿瑞兄弟,去那姥姥庙替我求个平安符回来,若瞧着颜色娇艳的野花,也替我摘些回来,另外去屋内拿二两银子,府里的点心我吃腻了,在街上买些点心和小玩意儿回来,只说好,要你们先尝尝,都说好吃才许拿回来,去吧,我这不用伺候,我要歇歇,你们在会吵着我,日落之前回来就行。”
他们一听,立刻喜上眉梢。
荷香应道:“哎姑娘,奴洗完被套收拾完就去。”
阿楠喃呢一声,“嗯。”又合上眼,迷迷顿顿地睡去了。
荷香见她又睡了,怕她着凉,去里间取了薄被子来替她盖上,轻手轻脚地收拾完东西,同茉香阿祥阿瑞他们欢喜地去了。
李二爷来阿楠的院子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以为她不在,正欲离去,却看见院子一边的木椅上,躺着一个人,眉头若攒,呼吸起伏几不可闻,安静地像一个老人,莫名地让
他想起故去的外祖母,那时候她也总是在院子里一躺就是一天,终日无所事事神情蓦然地盯着天空,同这阿楠如出一辙。
阿楠听见动静,抬眼一看,“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