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学会以理智来控制本能的生活后，愈来愈不能形成或保留那种对于孩童来说是很自然的强烈愿望
—弗洛伊德
凌晨三点的秋夜，已经凉意很浓，空气里有秋雨之后的落叶气息，高高的天空偶尔有闪着红点的飞机飞过，徒留几丝孤寂。
陈昔再一次醒来，手心是冷掉的汗水，他从床上坐起来，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皱着眉看看航班信息，确认了航班正常之后才慢慢下了床，裸着上身的年轻男人站在窗边点了一支烟，窗外淡薄的昏黄色夜灯给腰身劲瘦的他渡上了一层不甚明显的光，烟燃着，却没有让他镇定。
“陈归，陈归....”男人黑色的眼睛里泛出晦暗不明的情绪，“哥哥，我又做梦了……”
＊
“哥哥，我疼....”
九岁的孩子还是会害怕打针，陈归很温柔的把撅着小嘴的弟弟抱进怀里：“阿昔把眼睛闭起来吧，不看就不怕了。”他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弟弟，满心愧疚。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弟弟也不需要遭这样的罪。他轻轻捏捏陈昔的小手，“对不起..”他低声道歉。
“不要再道歉了，哥哥好爱说对不起！”陈昔摇摇脑袋，有点满不在乎的看了一下手背上的医用胶带。
其实他不懂，明明是哥哥生病了，为什么总是自己在打针，
大人们说需要自己的，骨髓。
非常难写的字，他还不太会写。
说实话，九岁的孩子并不能很好的体会到别人的痛苦，他只是想和哥哥一起出去踢球或者吃冰淇淋，但是却不可以。
他被禁锢在家或者病房的时候
对陈归是有一点点讨厌的
哥哥为什么要生病啊！
讨厌，又心疼
哥哥疼的比自己多的多，他瘦的非常厉害，也不怎么被允许外出了，还要吃一把又一把的药片。
自己都知道
但是自己健健康康的
还要被摁着抽一管又一管的血
放学了自己只能和小伙伴们挥手道别，然后坐上自家的车被带进医院。
验血抽血的时候，
哥哥说：“阿昔，你疼的话咬我的胳膊。”
刚开始真的是恨恨的咬，咬着咬着却偷偷的舔一下哥哥的皮肤，软软滑滑的哥哥。
晚上在病房的时候
要缠着哥哥睡
十二岁的哥哥身上有好闻的味道
陈昔把脑袋放在哥哥的肚子上摇来晃去
他最喜欢咬哥哥的脖子
陈归笑着说痒
两个人在床上闹成一团
其实
他想要哥哥亲亲自己
但是
是因为不是小孩子了吗
总是难以启齿
不能再随心所欲的说出自己的愿望
所以只能拿尖尖的牙齿轻咬哥哥
＊
在黑暗中发着光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很短的信息
【陈昔，你哥明天回国，说先去住你那。照顾好你哥哥。】
六年了……
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次问候。
他们，形同陌路。
他又做那个梦了
梦里陈归微微笑着，坐在树下，膝上铺着厚实的毛毯，手里摊开一本书，阳光下的尘埃都变得柔软，他身后还是家里那座小小的别墅，玫瑰花墙蔓延至围墙边，花儿开的绚烂而张扬，陈归扬起骨节清晰的手，唤自己过去.....
不...不要过去.....
他看见自己撒欢儿一般的奔跑，扑进哥哥怀里，抱紧哥哥的腰....
“阿昔，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哦……”
不要说，不要再说了……
梦中场景一转，变成了浴室，
哥哥的身体细弱而白，像一块冰冷易碎的玉，他的身上嵌着几枚青紫的吻痕，有一种残酷的美感。哥哥那张安宁乖巧的脸突然开始浮现痛苦的神色，眼中满是泪水，手臂上浮现出青筋来，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哥哥紧紧扣着自己的肩膀，那么瘦弱的手腕突出一节坚硬的骨头，他的指尖几乎要陷入自己的血rou，看着自己的脸，一字一顿地，慢慢地说
“陈昔，你真让我恶心。”
02
原谅只适用于记性不好的人
—《水仙已乘鲤鱼去》
＊
“哥哥，接过吻吗？”
陈归看着弟弟一开一合的小嘴巴，几乎是愣到忘记该怎么呼吸.....
因为生病的原因，陈归已经好几年没有去过学校了，家里请了家庭教师来教。陈昔陪了在家陪了哥哥一年后，也回到了学校。
十六岁的陈昔今天刚参加完高中开学典礼，领了教辅和校服就急匆匆的回家陪哥哥。初中部和高中部因为都是一所私立学校，很多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