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
关上门,李维参和陶瑶都沉默下来。
“你到底来找我干什么?”
陶瑶抬头,问了他第三次。
李维参咽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走后我从林城辞职,和师兄弟合伙开健身房,现在才把健身房开到离你最近的位置。”
李维参看着面无表情的陶瑶,捏紧拳头让自己说下去:
“如果你一定要问,我现在想做什么。那我告诉你,我只想像你当年一样,把真心和尊严送给你,然后乞求你把它们砸在地上,狠狠地踩上两脚。”
“是的,我就是这么自私,陶陶。我想对你好,我想照顾你,不是要你原谅我,要你跟我重新在一起,只是因为我想。”
“所以,你别拒绝好吗?”李维参双手撑在膝盖上,脸越发靠近,专注地看着陶瑶的眼睛,“好不好?”
陶瑶右眼跳了一整天,她站在起跑线的时候跳得更厉害了。在哨声中冲出起跑线五十米后,她摔倒在塑胶跑道上,还滑出去好远那一刻,她终于想起老妈说的那句话是:左眼财,右眼灾。
周围同学的惊呼好一会儿才钻进陶瑶的耳朵,随即而来的是手臂和膝盖火辣辣的疼,好像被剜了层皮,又痛又辣。同学们准备扶她起来,却被起点的体育老师喊住,一阵喧哗后。老师来到她身边,蹲在一旁大声问她:“同学,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身上有哪里痛?能自己站起来吗?”
陶瑶试着把手臂曲起来,好在虽然痛,但是没有骨折,于是她撑起上半身,跪在地上满脸痛苦地说:“我全身痛,但是骨头应该没事。”体育老师松了口气,吩咐围观的学生把她扶到校医院。
等陶瑶坐在校医院的椅子上时,全身已经痛到麻木了,她怕别人嘲笑她,赶走了班上的其他的同学,朵朵也被她叫回去拿学生证。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仰头流泪,一面因为丢脸,一面因为痛。
塑胶跑道粗糙的颗粒把她双臂和膝盖上大片的皮肤都划破了,还有一些嵌在rou里,大概以后要留痕迹了,短裙和短袖都不能穿。越想越伤心,泪也越流越急,可是手肘上的血rou模糊,去擦眼泪拉扯到会更痛,反正这会儿也没人,陶瑶任由眼泪鼻涕乱流。
李维参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门口的,他一身球服,背着块羽毛球拍,浑身冒着热气,短短的头发都被汗浸shi,直直地立着。他一只手扶着门框,一只手叉着腰喘气。
好像刺猬。
陶瑶泪眼朦胧地想。
然后刺猬就走近她,俯身看她的脸,有蹲下去看的手臂和膝盖。
“呜……你别看,丑死了!”陶瑶捂着脸哭喊。
李维参拿下她的手,用手背去擦那些眼泪鼻涕,然后捧着她的脸,亲下去。其实四片嘴唇相触,双方都没有任何情色的想法,李维参只想止住陶瑶哭泣。而陶瑶,止住了哭,开始打嗝,她被吓到了,那是她初吻。
校医给陶瑶清创的前笑着对李维参说:“等下双氧水倒下去的时候,你要摁住你女朋友啊。”
“我不是,那个他……”
“亲都亲了,怎么还不是啊。”医生笑着看她,趁她不注意,将手中的双氧水倒上她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双氧水触到伤口泛起白沫,陶瑶被吓得不轻,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看向创面。接着,一双带着水汽,大而温暖的掌捂住她的眼,另一双手轻拍着她的背。陶瑶的注意力被他的手吸引,痛苦被隔离,焦躁被抚平,她平静下来,只在医生用镊子夹出塑胶颗粒的时候瑟缩一下。
等处理完所有伤口,朵朵也来了,看到李维参在场好像一点都不惊讶。陶瑶知道,一定是自己身边这个“叛徒”告诉了李维参自己受伤的事。朵朵去药房拿完药,对着陶瑶使了两个眼色,才对李维参说:“那个,我刚跑完800米,没有力气再扶陶陶回去了,你送一下吧。”
说完就拎着一袋药水跑走了,陶瑶连话都没法说。
李维参把身上的球拍取下挂到脖子上,又蹲到陶瑶面前。陶瑶有点囧,摇着头拒绝:“不用背我,你,你扶着我就可以了的。或者,或者你没有时间的话,我可以打电话给其他人。”
李维参转过头看她,漆黑的瞳仁平静不带一丝风雨。陶瑶声音逐渐小下去,强忍着害羞趴到他背上。
李维参背很宽,走路也很稳。陶瑶趴在他背上偷偷嗅他身上的味道,是汗味和洗衣粉的味道,陶陶有洁癖,但是她又从不讨厌李维参身上混合着阳光的汗味。她又伸手偷偷摸了下李维参的头发“果然像刺猬”,陶瑶想。
到宿舍楼下时,李维参把学生证和身份证一起压在舍管阿姨那里才得以背着陶瑶继续上。准备上楼梯时,李维参说了今天看到陶瑶时的第一句话:“你帮我把眼睛捂上,这是女生宿舍,万一冒犯到别人就不好了。”
到宿舍把陶瑶放到椅子上后,发现宿舍没人,其他人大概去食堂了。他出去帮陶瑶打了杯水,蹲在她面前说了第二句话:“你的伤不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