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再次见到南秋行是在七月。
明家父母要出差,留下了明月和明光在家。
明光比明月要小两岁,刚刚中考结束,经常和朋友约出去玩。
于是明家常常只有明月和保姆阿姨在家。
七月十一号这天,南秋行不请自来,给明家的理由是和明月一见如故,想要和明月玩。
保姆打电话告诉明家父母,电话那头的人虽然奇怪南家的少爷为什么会和明月一见如故,但又转念一想,认为有人可以和明月说话是好事,便告诉了保姆阿姨不用管,随南秋行去。
保姆阿姨领着南秋行去明月的房间。
只有南秋行一人进去。
门打开,冷气扑面而来。
明月在角落睡觉,头微微垂着,靠着墙。
南秋行靠近明月,蹲在他的身前,就静静地看着明月,一看就是几分钟。
直到明月被直勾勾打量他的视线弄醒。
此前明月的皮肤在夏天会被晒得发黑且粗糙。
但他白的很快,冬天过了一半时他就会白回来。
离开了落后的山村后,明月不用再下地干活,不用再在烈日炎炎下做事情,所以今年,明月的皮肤变得很好。
明月迷迷糊糊地对上南秋行灰蓝色的眼睛,然后慢慢眨了眨眼睛。
“南……秋行。”
明月带着鼻音叫他。
“嗯,我是南秋行。”少年点点头,仍然蹲在明月面前,伸手去捏住明月的下巴,让他清醒一点。
明月睡醒时对人的触碰没有那么敏感,又或者说他对自己唯一的朋友没有那么敏感,即使他们只见过那一面,交流时间只有不到一个小时。
南秋行顺势把手摊开,覆在明月的左脸上,大拇指在他的脸上滑了滑。
明月看着南秋行,脑子渐渐清醒,在因为拉上了窗帘而昏暗的房间里,他伸手抱住了南秋行。
“南秋行。”没有停顿,明月干干脆脆地叫出南秋行的名字。
明月记得这是自己的朋友。
孤独的明月喜欢也珍惜南秋行无故的善意。
明月在过去十几年里算是寄人篱下。
为了不挨打,不挨饿,他学会察言观色,对人的态度有一种敏感。
正如他可以感受到父母对他的爱里有愧疚,有小心也有强烈的补偿意味在里面,可以感受明光对他的好奇与小心翼翼,对他的好里有着客气与同情,还可以感受到保姆阿姨对他的好里面掺杂着怜惜。
他也可以感受到南秋行对他毫无杂质、直白强烈的喜欢。
他知道南秋行对他的喜欢是哪一种喜欢。
但他并不排斥,反而为此欢喜着,享受着。
在山村里,明月早就对一份没有杂质的“喜欢”有了执念。
现在,即使南秋行对他的善意是基于感情上的,但明月依旧接受。
不在乎性别,他也从来没有把“性别”当做是什么东西的阻碍。
明月其实Jing明得很。
南秋行“嗯”了一声,凑近了明月的脖子,鼻尖碰着明月的皮肤,呼出的气浇在上面。
过了很久,明月向后退了退,松开他。
“你,很久没有……来。”明月看着南秋行,语气里带着一股子不安与告状。
南秋行笑了笑,就地坐了下来,腿打开一个角度向前伸,将明月圈在一个范围里。
“我被家里的长辈拉到实验室里去了。”
南家直系这一辈里只有两个孩子。
一个是南秋行,另一个是南秋行的姐姐南秋平。
南秋行的小姑姑南路是平大的物理教授,在南秋行六岁时就开始教南秋行物理。
他高中三年几乎都在实验室里度过,靠参加竞赛保送到了平大。
今天南路要去京都开会,便开恩放了南秋行几天假。
明月慢慢点头,又打了一个哈欠。
他缩在角落,五官被Yin影遮住,南秋行就这么看着他。两个人一时没有说话。
“明月,”南秋行站了起来,然后半弯下腰,手撑在膝盖处,问明月,“你想不想出去玩?”
明月微微抬起头,掀起眼皮,睫毛笔直且长。他对上南秋行的视线,摇头,拒绝。
“那我一个人出去玩了,你自己继续待在这里?”南秋行挑眉,依旧弯着腰,声线放低,像是在引诱着明月。
明月垂眼,指腹有一层茧的手指放在小腹上,仔细想着,没出声。
他在想,在纠结。
明月的态度开始有了些转变。
南秋行并不明着强迫明月做出选择。
表面上这只是在常人看了再普通不过的一次外出邀请,但对于明月来说,这是南秋行在逼他走出自己的“舒适区”。
看上去羸弱的少年抠着自己的手指,越来越用力,快破皮时,南秋行蹲下握住明月的骨感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