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阔的大厅里钟摆响起第三遍整点的轰鸣,木沙发坐的长明难受,他起身踏踏来回踱着步,充作厅里的另一具钟。
他数次看向电梯门,终于闪出尹秘书的身影。
长明成日的脸上才算绽出点笑意,一阵风似的吹过去,“尹秘书,你开完会了。”
“哟,长明。”尹秘书舒开微皱的眉头,换上待人的笑容,“一星期来三次,你可真够亲我的。”
“这回东西有了吗?”
扫了眼被长明紧拽的双臂,尹秘书好气地答道:“现在是多事之秋,暂时顾不过来,总会有的。”
看到长明松开手垂下眼皮,尹秘书顿了顿口,“你...知道它有副作用吧?”
被戳到要害,长明窘迫地点点头,欠身就做离开。
“最近不太平,别一直跑来跑去了,”不温不冷的笑又贴回尹秘书嘴角,“东西到了,我遣人给你送去。”
怏怏地离了对接口的事务厅,已经是第二个月没拿到注射剂了。刚入冬的天,风开始蛰脸和手,长明缩紧脖子扳着揣兜的手指,掐算起这一严冬的时日。
这是继H-2生物实验泄露的第三年,传播出的HEBI型病毒仍不可治愈,横皕作为感染区被外界完全隔离。
折返资源站的路上,白色的隔离带把街道切分得细致,长明把手心扣得发红。
尖锐的骂喊抖成呜隆的呼号,上半身圈缚在电光波内的家伙,被钢棍那头覆着墨绿防护服的人拖着,一点点朝特备车靠近。
“求你们了!”他外露的脖子一路腐烂上去,顺着糜烂的深色依稀能看到颤头的rou黄蛆虫和透着灰白的下颌骨,“我哪儿都不去...我想死在家里...”
长明想起从前大人拉着他手,看抓狗队满街围截堵捉流浪狗的情形,也是这样一根拴着圈的棍,套住一条由凶吠到哀鸣的命定的狗。自家的狗贴在大人脚边,晃着脑袋不叫一声地打量着一切。
那时它在想些什么,长明很想知道。
新一轮爆发期又开始,他心道,大概就到这里了。
换好暗红的工装马甲,长明继续起两年多来自己在资源站的理货工作。他拉着推车从仓库出来,像往常一样拆开纸箱,掏取着货品填补稀落的货架。
货架底层的袋装干果区有一块空了出来,暂时缺货需要记录,长明把推车支在身侧,好留出一条窄道给顾客通行。
推车将跪蹲下的他遮得刚好。他对着最底商品的标签抄写起代码,核对过后,方要起身,便撞上一对腿,一个不稳,长明跌坐于地。
抬眼他便望进一双细长的眼睛,因为俯视的缘故,从眼角延伸出浅浅的一痕双眼皮。
对方微微躬身伸给他一只看上去硕长有力的手,他迟疑着要递出自己的手,面前的手虚晃一下收了回去。
长明察觉对方在盯自己胸前的外来志愿者标志,意识到这是一个本地原住民。
他不自在地起身,大概蹲的久了,有些颤巍巍的,肩头和腰侧瞬间落上身后人的手。长明心头颤了一下,那双帮他立定的手就抽离了。
刚扭过身,长明对上一抹宜人的笑,那嘴角的一粒红痣被推开又牵回,眼睛的上眼皮已归成一条单线,眼神裹挟着歉意。
那道颀长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的时候,长明觉得那双手还在扶着自己,甚至拉着他追上去。
这一晚,长明依旧在床头辗转,不是因为没有注射剂,而是那投向低到尘埃里的自己居高临下的一眼。
他平躺着合上眼,白天那双让人安稳的手又伸向自己,摸在肩头点触着腰。他难耐地扭动几下,那手就滑到自己身下,攥握松开又团起......
被子不知什么时候夹在长明双腿间,他蜷蹭出一身汗,喘动中,内裤有了shi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