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冷藏区的同事生病请假，长明便多了块兜揽的区域。
他扫视着这里商品的摆放情况，有顾客询问白砂糖在哪儿，他指着尽头的散装食品区，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伫在橘堆前，那人抓起一只橘，往空中抛了两抛，举在鼻端嗅了嗅，又放下。一侧头，朝长明的方向望过来。
长明下意识收回视线，听见身边顾客的道谢声，刚要礼貌地回句“不客气”，人直直朝他走来。
他屏住呼吸，想着是该说“不好意思那天撞到你”，还是“谢谢你帮我站稳”，人便已经与他擦肩而过。
视线替长明追上了对方，停在保鲜柜前。那人不假思索取下三瓶酸nai，抵在胸前，走过长明身边。
片刻的怅然若失，长明想，短时间内见到两次，应该是个常客。
近来长明对保鲜柜很是上心，成趟的往这儿来摆放排理。但对于玻璃瓶装的酸nai，他违背了理货原则，把新日期的放在了最外层。
同他想的一样，那人出现了，走向保鲜柜，一次又一次带走长明的心意。
这天长明正在理保鲜柜，旁边有只挥起的臂膀取下三瓶酸nai，他歪起头看到那张侧脸上的红痣，心脏砰砰撞起了胸腔。
人绕过长明身边几步时，长明手里的东西滑了出去，“先生——”。
对方停下来，掉过身，看向地上散落的袋装nai，走了过来一一捡起，递给长明，“是我撞到你了吗？不好意思。”
长明摇摇头，呆呆接过，碰到对方的拇指。
人转身就作离开，长明急忙唤道：“先生，”对方放下刚迈起的脚，不明所以看向他。
“我是......，”长明滚了下喉咙，看向对方怀里，“这款酸nai的调研员，”颤音一点点抻直，“您对我们的产品有什么建议吗？”
对方比长明高出一头，低着下巴凝视他。
眼窝下洒着几粒雀斑，还滑向鼻翼一粒，收尾在嘴角那点红痣，饱满的唇珠镶在红润的唇上，平整的鬓角略漫下耳廓，近距离下长明看得清清楚楚。
心虚的长明低下头，抽出胸前的纸质工牌，翻向空白的背面，掏出别在兜沿的圆珠笔，按出笔尖。
“也许，可以在里面加些水果，草莓、黄桃什么的。”低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长明把纸抵在手心沙沙写着，一抬眸就对上对方从纸上收回的视线。
微醺似的，长明的脸热了起来，“感谢您的反馈。”
快速在身上摸索一番，长明没有找出额外的东西，只好捏紧手里的纸片，“不好意思，赠品没有了。方便留下联系方式吗？下次给您补上。”
对方眯起眼，闪过一抹笑，迟迟开口道：“赠品就不必了。”
被识破的难堪，让长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串数字响起，他错愕地抬起头。
对方低下头跟他保持在同一水平线，直视着他的眼睛，“需要再说一遍吗？”
胸如擂鼓，长明目送着对方走向收银台。在收银员扫码酸nai之际，那人折回几步走向货架，抽出一盒冈本，扣在收银桌的传送带上。
跌跌撞撞地长明追出去，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踪迹，一瞬间心坠谷底。
当真的自己，太拙劣、太荒谬、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