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是蓝盈盈的泛着晶
一只雪白的兔子掉进了臭水沟
皮毛沾shi了,脏了,臭了
污黑的水珠被溅起来,滴在脸上,
冰冷,腥臭
胸口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噗
她快要被淹没,窒息
原来
她就是那只兔子。
呼?呼?呼
黑暗里,遗光用力的喘着气,她揪着心口的衣服,后背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做了这样的噩梦,自从清醒过来,恐惧并没有放过她。
外面的人来来去去,房子隔音不好,半梦半醒,发着烧的时候,她听到有人说日本人开战了。
如果说被祭河投水,使得她对人性产生了恐惧与怀疑,而陡然听到开战的消息,让她愈发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一艘破旧的小船上。
甲板裂开了口子,无处可逃,四周汪洋大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水从脚底漫灌,水位一步步上升。
比身疾更严重的心病困扰着她,她不仅迟迟无法痊愈,更愈发的消瘦沉默起来。
地处偏僻,除了交通不便之外,消息也格外闭塞。
与这处小房子进进出出的紧张氛围弥漫不同,整个滑县都一如既往的过着他们以为的安平日子。
救了他们一命的白辛两位先生夙夜关注着前线的动态,恨不得时时刻刻将耳朵贴在那一台古老笨重的天线收音机上。
华政府交涉只怕是做无用功!
此等不化之徒鲜耻,只有用武力可以镇服。
周红开门进来,看见房间里人的面色都不太好。
要打?
要打!辛先生点头。
周红抽出一份小字报递给他们,辛先生接手,轻声念了出来
冯主席,秦市长与中岛,樱井两顾问在市长宅邸协议,日方答应撤荆,原定午后一时出发,却在中途乘车离去不返。华政府同时各方报告皆至,谓日军已由天津,通县,古北口,榆关等处抵达,且飞机,大炮,坦克车,铁甲等多辆开往丰台,已将大井村,五里店占领,平芦公路业已阻断
砰!
白先生一敲木桌,腾的站了起来。
宋哲元这厮,九日,十一日,议了两次,倒给他们争足了时间!
少文兄,多说无益。既然一战不可避免,我们便要想想该如何应对了。
坐在里侧的李先生翻着递过来传阅的报纸,一面看一面安抚。
辛先生赞同
很是。既已成定局,无非一个打字。便是尸山血海,我华国人宁愿站着死,也不躺着生。
白先生站在房子中央,似想起了什么,眸光暗淡,叹息一声
莫让1931历史重演!
众人闻言,都沉默下来。
陆金中午过来,后头跟着小赵,见到遗光坐在床上,眉开眼笑的溜到了床头。
姐姐今天好点吗?
不等她答,他已经叽里咕噜接了下去。
什么平津,丰台,从议论室里听到的话都统统倒了出来。
遗光听得眉毛都蹙紧了。
你说这些干什么,不是让人心烦!陆金捧着药递给她,早看这小子不爽,自打知道遗光不是他媳妇,便天天的来缠,一口一个姐姐。
半大小子,心眼子倒是多。
小赵对着陆金,懒洋洋一笑,
小金哥,议论室里的人都是书读太多。就白先生,恁还不知,见朵花开都要叹 明媚鲜艳,可怜无百日红!
摇头晃脑,强调学了个十足。
遗光却没有同往日一般被逗笑起来,
我看他们是想太多了,不过是要些钱钞地盘。怎么可能打的起来!
怎么?你们不信?
小赵下了床,插着手
打仗可得死人哪!我听说他们国家就一个岛。能有多大?
他像是想象了一下,摇摇头,得出个结论
我们人多,白先生说有几个亿呢?
他狠狠呸了一句,吐出口痰在泥巴地上
就这样,一个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们那个岛给淹啦!
哈哈哈,陆金和他一道笑起来。
只独遗光,脸色反而更沉重了些。
小赵笑着笑着,笑声便低了,眼睛瞥见地上一坨粘结的痰,脸皮臊红。
正巧有人在外面叫他,他应了一声,像做错了事情一样逃也似的跑了。
其实白先生和辛先生觉得会打起来。
遗光见着陆金走过来,他伤势分明比她重多了,可现在已经能跑能跳。
他只皱了下眉头,便舒展开
没事,打就打,还怕他们不成! 。
勇敢,无畏。
不用想,也知道外面人的只怕大多是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