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害怕得发抖,可他不敢动更不敢逃跑,眼前的人狠狠地盯着他,被戾气染红的双眼Yin森瘆人,凶狠的样子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你自己造的孽!凭什么让别人来给你还!”
“没有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就不要说自己喜欢,你TM居然还让别人来承担你的过错,你这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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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会爱上一个人却不自知。
提起陆清竹,流逝的时间似乎就在这一刻失去了痕迹,仿佛他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在昨天。
如果能挑一个时间回忆过往,王昊希望是夏天。
因为夏天有着更长的白昼、更亮的日光,有足够的温柔和宽容,容纳他不敢言说的歉疚和悲伤。
陆清竹是个温柔得能让时间都停驻屏息的人。他身上的一些特质有着衡跨时间的分量,比如那份缄默不言的温柔,不语时眉眼缱绻淡雅,开口,轻柔的嗓音里含着未散的花香。
他是个多情的人,总是会轻易地喜欢上一个人。
漂亮娇柔的面孔,欲语还休的明眸,亦或是少女裙下雪白的诱惑,他总是轻佻又浮躁,自负又多情。
遇见陆清竹,是在一个落满明媚日光的午后。
背靠着教室走廊的窗户,金绿交织的光影落在蓝白校服的一侧,那人从他身旁经过,温柔如水的眉眼,靠近时能隐约嗅到栀子荼蘼的芬芳。
他下意识地抬眼,一刹那的视线相接,他在那双眼睛里,窥见了整个繁夏终焉的**。
多情的蝴蝶找到了心仪的鲜花,那是栀子初绽的纯白。
那缕沁人心脾的甜香,让他有几分微微眩晕。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智能手机,于是他把那些字斟句酌的情思放进湛白信纸里,在一个落雨的午后悄悄塞进那人的抽屉。
但后悔的到来,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有同性恋的消息,窸窸窣窣的流言蜚语在不能见人的黑暗里蠢蠢欲动。
敏感和愚昧,是人的劣根性。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他却觉得每句话都是在说他自己。
恶心的同性恋,又脏又下贱的东西。
他害怕了。
于是他撒了谎,在所有人面前给自己冠上受害者的名头。
“是陆清竹先来勾引我的。”他口不择言,喉头泛起一阵阵烧灼的刺痛。
只要这样说……就可以脱身了吧。
“都是他的错,我喜欢的明明是女生,是他一直缠着我。”
真卑鄙啊,居然用这种方法。
他在心里反复为自己开脱,无数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压下心头刺痛的内疚。
对人言的畏惧终于战胜了那一丝微不足道的内疚,他用伤人的冷漠和畏怯,亲手把自己喜欢的人推进了深渊。
避开那人望向他时糅杂着不解和惊诧的目光,他的心里没有愧疚,只是庆幸陆清竹没有出声反驳,没有把他亲手写下的那封情书公之于众。
他为了保全自己,亲手把那份自私浅薄的喜欢,撕得粉碎。
可现实却又在这时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他最后在教室的垃圾桶里,发现了那封没有被打开过的信。
他听说过发生在陆清竹身上的事,仗着没有人会追究,那些人总是会趁陆清竹不注意,恶作剧般把他的东西扔进垃圾桶里。
陆清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根本没看到这份信,却被迫承受了所有。
他呆呆地看着躺在垃圾桶里,那封沾满污垢和水渍的信。那些字字斟酌忖度后Jing心写下的煽情至极的话如今融成一团模糊的雾,肮脏的黑色,在他的心里腐蚀出斑驳的灼痕。
他崩溃了。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不配爱上这个人。
他是个懦夫,罪该万死。
于是他逃跑了。
没有解释一句话,他把陆清竹一个人留在他一手打造的深渊里,然后逃之夭夭。
他不敢面对世俗的偏见,家人的苛责、同学的指点,所以他选择了逃避。甚至连陆清竹这个名字、所有与他相关的记忆都封存遗忘,自此闭口不提。
可即使如此,即使他离开了那里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还是会一次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逼得他喘不过气。
他忘不了。
自私的谎言,是永不愈合的伤口。
难言的伤痛,是深刻进骨髓的疤痕。
他还是放不下。
他摸着自己疼痛的脸,心里的侥幸都在这一刻变成了一滩死水。
面前的人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准备离开。
他开口叫住了他。
“如果你见到清竹,能替我转告他,我很抱歉吗?”他苦笑着抬头,眼里蓦然泛出歉疚的酸意,“我欠他这句道歉太久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好好地跟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