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杨宫弦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神情极其自然地说道:“师尊既然乏了,那该去多睡回。”
江秋冥应了几声,正想走,却又想起一件事情来:“明光最近如何了?”
杨明光从小娘不疼爹不爱的在深宫里长大,唯一亲近的人便是杨宫弦。
后来杨宫弦被废了太子之位拜入江秋冥门下,他二话不说也跟着来了。倒不是有多想修仙,只是舍不得哥哥罢了。
在江秋冥印象里,他与这个四徒弟关系平平,只隐约记得杨明光有些恋兄。
此次他随原孤白出门斩妖之前,杨明光却遭心魔入体。江秋冥本想替他调理内息,却被他执意拒绝,无奈只能让杨宫弦去。
现下事情告一段落,也不知杨明光究竟如何。
“师弟现下已经无虞,只是还需稍缓一段时日。”
“那我去瞧瞧他?”
杨宫弦脸上挂着浅浅笑意,踌躇道:“他现下正在后山思过崖上静心,师尊还是莫要过去的好。”
江秋冥微微蹙眉,暗道这思过崖常是他惩罚弟子之时才会用到的小黑屋,怎的杨明光还自己进去了?不过他向来对杨宫弦极为放心,当下也不再多问。
正欲离去之际,杨宫弦却又叫住了他:“师尊,你许久没有指点过我的剑法了。”
江秋冥一怔,脚步蓦然停住。竹叶上的晨露汇聚成晶莹水珠,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眉心朱砂上,有些许凉意。
诸位弟子之中,他对杨宫弦确是用心最少的那个。倒不是因为江秋冥偏心,而是因为杨宫弦的天赋资质远甚于他,他根本没有什么可传授的。
修仙之境界关于在于丹田中的真气流转,只要时机成熟,资质足够,再驽钝的人也能用数甲子的时光潜心修炼。
而剑道不同,就算真气全无,也能高下立判。
江秋冥沉思片刻,道:“入门之时,我曾教你一招剑法,你现在使出来让我瞧瞧。”
他已有多年未曾考究杨宫弦的剑法造诣,现在也十分好奇,自己这个徒弟到底进境如何。
“是。”杨宫弦的目光穿过他,定在竹叶末梢那滴将坠未坠的晨露上。
与江秋冥的目光稍稍触碰,杨宫弦已然起手。
晦涩,枯竭。随着那滴晨露的下落,周遭的一切仿佛瞬间都被掠夺生机。
滴答。
江秋冥心中一凉,仿佛坠入高唐幻梦。
梦里是一轮恒常的月,是青山前一缕缭绕的云。
他浑身轻震,睁开眼时只见那滴晨露早已坠入红尘之中,渺渺不知所踪。
“你……”江秋冥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如何习得此等剑意?”
这样的剑意,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玄清大陆万年来唯一登顶仙界之人,他的师叔祖。
杨宫弦恭谨答道:“从我入门至今,已有一百五十年余。这期间,师尊教导我功法无数,剑招却只有入门时这一式,徒儿不敢多想,这些年来便只练会了这一剑。”
江秋冥喟然长叹,连声道了几个好字。实则心中不免生了颓丧之气,其中滋味,难以同外人言道。
一时间,师徒二人间的气氛却仿佛陷入冰点。各自沉默着,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江秋冥怅然片刻,不觉已是心chao涌动,便也来不及说什么,急急地便想回书斋。
谁想这一路走得急了,竟是被院中一处怪石碍了步伐。
眼见仙君便要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却是又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师尊今日是怎么了,不过和三师弟比划比划剑法,便失了心智?”此等语气轻浮之人,不用想也知道是秦灯。
江秋冥因着昨夜之故,对这个徒弟还有些羞赧的意思在,此刻见两人姿势大为不雅,便想着将他推开。
谁想秦灯这手倒是比蛇还快些,三两下摸进江秋冥的腿心里摸了一把,又心满意足地在师尊唇上啄吻着:“师弟莫不是嫉妒为兄了?”
杨宫弦冷冷地瞧着这一幕,道:“二师兄,咱们同青焰宗的事务还未谈妥,临近山门也有魔界走狗闹事。无论哪件,都不该是你现下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秦灯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还是很明白自己在江秋冥心中的分量。
若要此时和杨宫弦起争端,江秋冥总是会偏心那边些。
比如现在。江秋冥推开他的怀抱,整了整衣裳,还用只有他们两人的语气小声说道:“你别惹宫弦生气,否则咱们今天都没饭吃。”
这话反倒把秦灯逗笑了,好像杨宫弦是风月阁里唯一指定反派。
他不死心地在仙君屁股上捏了两把,才故作潇洒地站起身来:“希望我下次回来的时候,师尊还能记得我。”
江秋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倏然一红。
瞧着秦灯远去的背影,杨宫弦这才若有所思地走过来:“师尊昨日被他Cao过了?”
他生得一副翩翩君子模样,说出这等粗鄙之语让江秋冥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