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很快过去,花朝如期而至,春昼初长,百草权舆。
近些日子下过早朝后,扶襄总能在宫里见到一些年轻子弟的身影,见到圣驾后就规规矩矩地跪地参拜,胆大些的还偷偷看他,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找话聊天。
这都是什么人?命元忠打发走这些人后,他不悦地问道。
回陛下,这几位公子都是朝中大臣的家眷。
他们进宫做什么?
回陛下,几位公子说是来接家中长辈回府。但奴才猜测着,恐怕是府上听信了关于您的传闻,让他们到您面前多露露脸。
......既然是接长辈回府,就让他们在宫门外等着。
是,陛下,奴才这便传令。
春日正好,他带着一行人向御花园走去。还没走多远,迎面便碰上了应国公和他的儿子小世子。
应国公见到圣驾先是一喜,然后赶忙拉过小世子退至一旁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平身。避无可避,扶襄看见小世子也是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父子俩闻言直起身,小世子听见他的声音时就迷惑地皱起了眉,抬眼一看霎时惊呆了,沈、沈....!!
沈什么沈!陛下面前注意规矩。应国公按下他的手,铁青着脸低声喝道。
应国公,不妨事,朕看小世子有缘,不若让他陪朕聊聊天,晚些时候朕再安排人送他回府。
一席话,应国公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拱手道,承蒙陛下抬爱,犬子不胜荣幸。
说完,他对小世子使了个眼色,然后乐呵呵地告退离去。
小世子简直一脸懵,就这么被父亲留在了原地。他愣愣地看着扶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扶襄示意身后的人都退下,望着他先是笑了笑,然后才打趣道,怎么倒像不认识朕了一般?
树荫下,阳光斑驳,他身着月白色的锦袍,右手拿了一把洒金折扇,轻轻敲在左手掌心中。
陛下你、您也是沈襄襄?小世子目光忐忑,看着他迟疑问道。
是,扶襄点头,停顿一下又问他,想去御花园走走吗?
小世子拘谨地点点头,唯恐不妥又说道,陛下,我可以,您先请!说着他侧过身请他先行。
扶襄忍不住轻笑一声,与他道,倒不必如此拘束,走吧。
说完,他率先往御花园方向走去,听到他跟上时却又放慢了脚步。
小世子一贯是个心大的,见他虽换了身份却好像旁的都没变,就是日光下的他委实耀眼了些,晃得他险些睁不开眼。
花石子甬路上,他走在扶襄身旁,刚开始说话还颇多顾忌,后来渐渐放开,一股脑把心里想问都问了出来。扶襄倒没有不耐烦,言简意赅地回答过几个问题后,他就彻底接受了这个事实。
后来两人在湖中心的八角凉亭坐下歇息,小世子灌下一杯茶水后,又给他讲起京城某家公子的趣事,不可避免也提到了顾允白。
而扶襄始终面色如常,一只手腕搁在桌沿微微侧过脸看他,兴趣上来也会好奇地问后来发生的事。花明柳媚,凉亭内不时传出两人的笑声,惊起了枝头的几只鸟雀。
午膳自然而然小世子是留在宫里用的,一桌子的菜有好多都是他不曾见过的。所以吃到最后,他甚至感觉有些撑了。
还是扶襄按下了他拿着筷子的那只手,笑道,你若喜欢吃,日后常进宫便是。
好啊!陛下,我能经常进宫找您吗?小世子放下碗筷,一脸期冀地看着他。
可以。
那天直到傍晚他才依依不舍地坐上轿子离宫,回府后应国公又把他唤到了书房,问他今日与陛下都做了些什么,聊了些什么。
小世子靠坐在椅子里,不高兴都写在了脸上,父亲,您问这些做什么?
应国公倒是和颜悦色地笑了,好好,不愿说就算了。既然圣上看重你,你就好好表现。
表现什么?小世子疑惑了。
应国公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什么时候能和顾允白多学学呢?
学他那狗脾气?小世子说完自己先笑了,瘫在椅子内抖成一团。
应国公看着他额头青筋直跳,忍了又忍还是把他赶出了书房。
第二日,阳光依旧明媚又温暖。
小世子的好心情从昨天一直持续到现在,他换了一身黛蓝色的衣袍,眉眼带笑,整个人如同午后的阳光一般明朗俊逸。
出了府门,他揣着一肚子话径直向南阳侯府走去。所幸两座府邸离得并不远,从巷子里穿过也才一盏茶功夫。
侯府小厮言说小侯爷在后院的马厩,他便婉拒了前往带路的人,一个人熟门熟路直奔西侧院。
穿过玉石拱门,微风吹得围墙边的树叶飒飒作响。正前方是一大片空地,两侧的马厩修建得宽敞明亮,一匹匹高头大马安置其中,草料被晒得干燥泛着金黄色。
顾允白就在空地中,一身玄青色常服,衣袖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