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宜和岑霁未到泰山,江湖上就已经处处都是关于岑霁叛逃泰山勾结神农谷的传闻。这一路上岑霁和月宜遇到多次危机,好在岑霁的武功今非昔比,是以总能化险为夷。只是来到泰山脚下,岑霁终于有了些许彷徨。
月宜与他暂时歇在距离泰山不远的一家客栈中,二人准备晚上偷偷上去。
岑霁前些日子还在担心自己的身世,可现在,彻底与泰山派决裂之后反倒没了那么重的心思。月宜却还是有些关心他,生怕他仍然记挂此事,握住他的手温婉地询问:“岑哥哥,你是不是还在想你师傅的事情?”
岑霁只是笑笑:“没什么,我现在倒不怎么在意了。”
是或不是,他的人生也不会再有什么改变。
两个人偷偷登上泰山。岑霁感慨颇多,这里曾经是他长大的地方,如今却恩断义绝,现在只能偷偷摸摸地来此处。
故地重游,物仍在人已非。
老前辈住在最偏僻的角落中,若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到。岑霁少时都是偷偷过来,老人家生性孤僻,又聋又哑,所以也没有什么人发现。
月宜捏了捏岑霁的指尖:“是那里吗?”
岑霁点点头,踟蹰片刻,拉着她的手便大踏步地前往,屋内的烛光微弱如萤,岑霁的手指微微屈起,然后在落下的那一刻仍存了些许疑惑。月宜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岑霁忽然轻松下来,唇角扬起,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他没有敲门,因为老者也不会听到。所以便捡起石块儿透过窗户忽然扔了进去熄灭烛火。然后一如少时,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外,做贼一般不让人瞧见。
隔了会儿,房门缓缓打开。
那个岑霁口中佝偻的老者拄着拐慢慢地抬起头。月宜从没有看到过那样死寂的目光,他仿佛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存在于世间被地狱遗忘的孤魂。其实,他并不算老,只是那身萧索的麻木会让人误以为他饱经沧桑。她有些害怕,微微退了一步。岑霁将她拦在身侧对老者说:“前辈。岑霁有事打扰前辈。”
似乎是已经预料到岑霁会来,老者只是摆了摆手。
岑霁明白他的意思:走吧,不要回头。
可是他没有听:“前辈,我只想请问一下我的身世。”他忽然跪了下来,磕了个头说:“前辈,当年星华仙子和师傅的那个孩子您知道现在在哪里吗?”
老者步子稍稍一顿,眼底竟有几分悲怆,只是他很快就继续刚才的动作想要将两人赶走。岑霁挡住房门沉声说:“韩师叔,我求您了。”他用力地在地上使劲磕头,不一会儿,额上就渗出了鲜血。
月宜心疼,却没有拦下他,而是陪着他一起跪下不停地磕头。
老者听到那声“韩师叔”,脚步顿了顿,许久,也不知是多久,弯下腰扶起了两个少年人,示意二人进入屋内。
他住的地方非常简陋,月宜环顾四周有些惊讶于他居然可以在这样的环境里无悲无喜地过了这么久。老者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枚已经老旧的剑穗,递给岑霁。那枚剑穗款式简单,也不是什么上品,却被小心翼翼地被珍藏着。
岑霁接过,不解地望着老者。
老者踱到桌前,用筷子蘸了水一如从前一般在桌子上写:万佛山。
“前辈是让我去万佛山?”
“我与你娘有约,日后若有缘,便去那里。”他言简意赅地写了几个字,然后停下,眼底竟生出些许期待与追忆,犹豫了一下才继续,“不要再管我。”
月宜看着他掌心肌肤里似有若无的红线心中一动,忽然说了一句“前辈见谅”就迅速伸出手扣住老者的手腕,顿时惊讶地开口:“前辈中了毒。”
老者抽回手丝毫没有表示。
岑霁忙道:“月宜,能帮前辈解毒吗?”
月宜想要说话,老者却已经在桌子上写道:“不必了,我已经死了多年了。”之后,他没有再看过两人一眼,只维持着坐在原地的动作。他真的像一名死者,守着仅存的回忆在这个世界苍凉地存在着。
岑霁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泰山。
他可以确认,老者就是那个师傅口中已经去世的韩师叔韩慕之。
万佛山,万佛山……
难道星华仙子真的还在人世?
“韩师叔只说了我娘亲却是星华仙子。可是生身父亲……”他不喜欢这样去揣测。明明那天那个女子隐约说了师傅和星华仙子有一个孩子,可为何,韩师叔却不肯明说自己的父亲是谁?这里还有什么隐情?
月宜从他身后亲近他,双手环过他的颈子温柔地说:“岑哥哥。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那你说我在害怕什么?”
“你害怕你是岑与之的孩子,如此,你与生身父亲为敌,你心里肯定会很矛盾。对吗?”
岑霁扭过头吻了一下她笑着说:“还是你聪明。”
月宜偏过头道:“我和明桥猜测过,你不会是岑与之的孩子。”
岑霁眉宇之间也生出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