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钟楼传来浑厚的钟声,回荡在静谧的皇陵。
静谧的内室,罗帐中面色绯红夹紧被褥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
他竟又梦见从前了……
瑢思缓缓坐起,身下的濡shi提醒着他梦境中的种种旖旎。
嘴角划过一抹涩然的笑容,不论过去多久,哪怕只是想起她,都能令他情动不已。
晨曦的光辉顺着窗棱射入,却照射不进他的心里。
因为他生命的太阳,早已在三年前陨落。
瘦的格外纤细的手指轻轻捂住了眼睛,银白色的发丝如雪般簌簌落下,长长盖住了他光裸的背脊,像是受了伤的小兽一般,瑢思轻轻地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泪水顺着指间滑落,堙没在了被褥间。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抬起头来,清俊的面容已不见半分悲戚。
洗漱、更衣,一身素缟更显得他肌肤白皙如雪,房门被推开,瑢思走入晨光之中,如同幻境中的仙子。
夙锦踏步走进院内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时间,不由得看直了眼。
“昭贵君,”一瞬间的惊艳,夙锦忍不住踏步上前,状似巧遇地打了个招呼。
瑢思目不斜视,同她擦肩而过。
夙锦的眉宇间染上了一抹愠色,心中暗暗发狠。
这不识抬举的东西,当初要不是瞧见他跟玉熙哥哥颇有几分相似,加上又是先帝宫里唯一的贵君,留着还有用,否则早就送他去给自己的那位好姐姐陪葬了,哪能轮到他今日给自己脸色看。
夙锦心中不爽,索性伸出手来,一把拽住了男人的袖袍。
“昭贵君,朕可还有话要问你呢。”
瑢思侧眸,正对上夙锦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柳眉轻蹙。
“陛下,瑢思已身为先帝的未亡人,您不应当再称呼臣为贵君了。”
夙锦嗤笑一声,伸出手来,勾起一缕他雪白的发丝,暧昧地缠绕在指间:“未亡人?呵……昭贵君何必如此自轻自贱,你若是愿意,朕将你接回宫中,昭贵君的封号,自然还是你的。”
“陛下自重。”
瑢思敛眸,遮掩住眸底一闪而逝的恨意。
夙锦见他如此不识抬举,索性也不再客气,冷声质问道:“夙情到底在皇陵里藏了什么?”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瑢思微微一笑:“陛下如此好奇,怎么不去问一问王爷?”
“你!” 夙锦一噎,望着瑢思的目光仿佛一把刀子,恨不得能将他凌迟。
“臣还要为先帝诵经,就先行告退了。”
瑢思说完,不着痕迹地抽出了夙锦抓着他的衣摆,淡定如常地走向祈福的寺庙正殿。
岂有此理,不过是个失了宠的贵君而已,竟然也这样不将她放在眼里。
好!既然他不肯说,那她就好好搜一搜,就不信搜个底朝天,找不到想要的东西!
夙锦眯起了危险的眸子,望着男人离去的身影,冷声吩咐手下:“搜!给我仔仔细细地找!”
“是!”
……
“啪嗒——啪嗒……”
殷红的鲜血从皮开rou绽的背脊处伸出,顺着男人修长笔直大腿一直流淌向下,滴落在牢房Yin暗chaoshi的地面上。
面色黝黑的男人头昏昏沉沉地垂着,肌rou结实的手臂被吊挂起,古铜色的肌肤上满是鞭打的痕迹。
然而比起这一道道鞭痕更为触目惊心的,还是在男人心口处,那个有拇指般大小狰狞的伤疤,黑漆漆地凹陷着,让人根本无法想象,当初的伤口到底有多深。
“窸窸窣窣……”
尽管重伤让他神志昏沉,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在脚步声响起的刹那,就猛地抬起了头来,深如墨色一般的眼眸敏锐地扫向了声源处。
视线里,白发素缟的男人缓缓走近。
“好久不见,影督军别来无恙?”
瑢思抬眸,卧蚕带笑的眼睛看着气息奄奄的男人,使得后者的记忆慢慢复苏。
竟然是他……
影匿颇为吃力抬起头,费劲地睁开已经被血糊住了的眼眸,如狼一般警惕地盯着看着瑢思。
瑢思轻轻一笑,从怀中掏出木质的水壶,拔掉上面的塞子,竟是贴心地送到了他的嘴边。
影匿喉头滚动,到底还是没能抵挡住那清凉水源的诱惑,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任由他将水喂了进来。
“咕嘟咕嘟……”
不过片刻,水壶就见了底,瑢思大笑,将空了的水壶丢在一旁:“影督军痛快,竟是不怕我暗害你么?”
火辣辣的喉咙得到了滋润,影匿轻咳一声,终于发出了些许声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了。”
“啧,既然影督军不畏死,为何不回答王爷的问题,好歹,也能换个痛快。”瑢思望着眼前仿佛血人一般的男人,啧啧叹息。
影匿只是低垂着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