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开始反思,在反张的这种chao流中,他难道就该推波助澜,随波逐流吗?!
于公于私,张居正是首辅,于国有功,他更是他的老师,于他也有恩,就算他管教自己甚严,难道因为他死了,所有人都开始反对他,他就要全盘否定他的一切吗?!
万历知道自己的心理其实有问题,他只是不够有担当,就是窝囊,知道逆不过这些朝臣,干脆放纵下去了。
否定了老师,何尝不是否定了他自己。
是自暴自弃呢?!
上朝时,皇帝在发呆,就有点不讲究了!
事实上,万历虽然有些放纵,也有点放弃自我的意思,但他在朝臣面前的时候,是十分守礼的。因为他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这样,是绝对的君王教育。
他不是那种先是在宫中放养,然后乍然继位。他是继位以后就受到君王教育,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没有野性,而是真正的放在筐子里长大的人,因此他这样子,是十分反常的。
大臣们不说话了,也发现了,各个面面相觑。
申时行也很紧张,出列道:“皇上,不知臣等在议之事,皇上有何看法?!”
万历没吭声,还在发呆。
“皇上?!”申时行略微大声了些。
万历才回过神,看向他,然后看向有点不满的大臣,他们有什么不满的?!这些人,没个事干就喜欢拿着放大镜挑他身上失礼之处,巴不得有什么毛病能找出来,然后死谏,好流芳百世呢。
这些人,就喜欢这个事,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说能力是没有,打起官腔来,那是一个赛一个的能说和圆滑。
都是老油条,还以忠直立世的老油条,这一种死磕的人,他还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
可是看他们这表情,万历心里也是不满,便是一沉,心里也有了点报复之心,便道:“朕只是在想老师……”
满朝皆是一怔,呆住了。
过了好半天,马上有人出列,急道:“皇上,张居正罪大恶极,何故怀念罪人?!”
万历很失望的道:“他便是罪人,也是朕的老师。”
朝臣哗然,大惊失色,这是何意?!
现在皇上这个时候说是他的老师了,之前呢,清算党羽的时候呢,与他有关的人,被他提拔过的人,全部都下狱定罪了。
这个时候再说什么是老师的话,这是再将朝廷上的水给搅混吗?!
就连申时行一时也弄不清状况,便选择闭嘴。
万历起了身,道:“你们这些人,连让朕怀念一下恩师都不行吗?!”
他甩了袖,回后宫去了。
朝臣哗然不已,全部涌到了申时行这里来,道:“首辅大人,皇上是何意?!这可是大事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申时行也觉得晕了,他被人挤的不堪,听见大太监叫了一声退朝,便道:“老夫便厚着脸皮去探探皇上口风如何?!”
申时行匆匆的去了。
“要出大事啊,”本以为刮过去的风,压过了张居正的风,没想到,可能还会刮回来,这讯号像一个耳光打在他们脸上,真特么的疼!
各个紧张。
张居正提拔的人全冷却了,前途都完了。现在在的人都是他敌对而进阶升上来的人,因为反对张居正而得到了很多的重用和机会,难道要全部没了?!
申时行来见,万历再明白不过,他知道他一定会来。
“皇上今天一语,惊起朝臣骇然,皇上是有何意,这可不是小事,突然一提,这怕是要有大动荡啊……”申时行道。
万历道:“首辅是要朕息事宁人,与他们解释说,是朕一时失口,以后再不提?!”
申时行突然觉得对他有点陌生。
这是怎么了?!
申时行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
万历这一次却没扶起他。
他知道申时行怕的不是他,他这个皇帝没什么威严,申时行怕的是一旦动乱,他这个首辅就完了,便是要告老,也难辞其咎,这其中有处理的事情,怕是要上天!
万历突然有点难过,怔了怔,道:“首辅是否觉得朕资质一般,不堪辅佐?!所以,并没有打算鞠躬尽瘁?!怕落得个跟张居正一样的下场?!”
申时行一僵,伏在地上,道:“……臣愿引咎辞职,让皇上问出此话,臣失职!”
“你明知道朕不会叫你下台的,”万历今天问的话,却是句句诛心,道:“你是张居正提拔上来的,张居正出事,你却没有为此办一件事,说一句话,是因为看朕薄情冷性,所以,宁愿明哲保身,是吗?!”
“臣万死……”申时行已经真的惊着了。
今天的万历,真的太犀利了,这个话,这种话,怎么能说出来呢,便是有这般的猜忌也是不能说出来的啊。
“臣无可辩解,”申时行哭了。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而万历要的也不是他承认还是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