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这是正常的现象,毕竟两个小时之前他才和印度人见过面,现在对方却又冒险出现在了牢房之中,还带来了一个令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的人……他打量着莫里亚蒂,不知不觉间已经端坐了起来,语气谨慎而恭敬:“我曾经见过您吗,先生?”
他似乎在这糟糕的环境中感冒了,说话时鼻音有点严重。印度人正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介绍这位神秘的“教授”,听到圣克莱尔先生主动开口,不由得松了口气,向后退了一步,目光也落在了莫里亚蒂身上。
莫里亚蒂把手插在了短大衣的口袋里:“——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个你?休·布恩?身家清白的绅士圣克莱尔先生?擅长化妆的小演员内维尔·圣克莱尔?还是《lun敦标准晚报》的年轻记者圣克莱尔?喔,后者可能真的见过我,毕竟我在这个世界上也算是位知名人士,好像还写过几本畅销书呢。”
不同于印度人和圣克莱尔的谨慎,莫里亚蒂丝毫没有压低声音的意图,地牢里清晰地回荡着他的声音,休·布恩、内维尔·圣克莱尔……即使有脏污和油彩的掩盖,也能看到圣克莱尔先生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地牢里可不止住着他一个犯人,更何况外面还有值守的狱卒!
印度人的神色也变了,惊惶地四下环顾:“教授……请您低声,教授……”如果圣克莱尔的身份曝光,那他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想不明白莫里亚蒂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还是没敢念出莫里亚蒂的名字,能够在lun敦地下立足,印度人纵然不是什么天才,也不会是什么蠢人。他看不穿这位教授先生的虚实,莫里亚蒂却对他了如指掌,再加上曾经听说过的那些传闻,印度人不愿意轻易做出得罪的举动。
他所表现出的恭敬和忌惮反倒让圣克莱尔先生镇定了下来,神色几番变幻,最终露出了苦笑。他没有狡辩什么,而是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看来您已经知道了我尽力想掩藏的秘密了,但像您这样的一位贵人,为什么会愿意在我这样一个一年的收入不超过一千镑、现在还身陷囹圄的人身上花费心思?如果我想得到您的援手,又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莫里亚蒂并不惊讶他的聪明,如果没有这份聪明,休·布恩也没办法在这个时代做到年收入超过七百镑了,十九世纪的莫里亚蒂教授给自己的御用脏活管家塞巴斯蒂安·莫兰上校开的薪金也不过是每年六千镑呢(虽然除此之外还会常常大把大把地给莫兰零花钱,就像在二十一世纪时那样)……但有意思的是,他们都把握不了这份聪明能到什么程度。
他笑了起来,饶有兴趣地盯着圣克莱尔:“听说你从任何一种人手里都要得到赏钱,你的观察力一定很不错吧,休·布恩?”
圣克莱尔立刻明白了莫里亚蒂想要他展示什么:“——我是从环境上判断出来的,先生。今晚的牢房实在太-安静了。”
莫里亚蒂欣赏地拍了拍手,不远处一扇牢房的门打开了,警局的负责人布雷兹特里特巡官搬着把椅子走了出来,默不作声地将椅子放在了莫里亚蒂身后。印度人脸上出现了惊骇的神情,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已经超出了自己的小聪明所能把握的程度。巡官朝他望了一眼,他就乖乖地跟在巡官身后走了出去。
猜测被证实,圣克莱尔的脸色似乎更苍白了。莫里亚蒂在那把宽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姿态闲适地翘-起了腿。圣克莱尔则站了起来,恭顺地对他垂下了头。
“继续吧,圣克莱尔先生。”莫里亚蒂声音轻柔,“我希望你能向我证明,你被抓捕只是由于一时的失措,而不是因为愚蠢。”
圣克莱尔深吸了一口气:“我托那印度人向我妻子转交的那封信应该就在您手上吧,先生?……您说得没错,我是因为一时的失措而被捕的……我太在意我的家庭了,这对内维尔·圣克莱尔而言是个优点,对休·布恩来说就成了致命的弱点。您是和印度人一起来的,从裤脚的新鲜泥点上看,恐怕是步行了一段路程,没有乘坐马车。那么我能否判断您在来此之前曾到过鸦片馆,并非在路上截住了印度人、而是在他的房间里守株待兔?”
莫里亚蒂用手指摩挲了一下下巴:“继续?”
“在截获那封信之前,恐怕您就已经知道结果了,那封信只是让您确认了自己的推测。”圣克莱尔继续道,蓝眼睛从凌-乱的红发下快速地看了莫里亚蒂一眼,“这件案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只是警方太过愚笨,陷入了想当然的误区……一个身家清白的绅士和一个卑鄙肮脏的乞丐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除了敲诈勒索和谋害,两者产生关联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况且圣克莱尔先生和圣克莱尔太太一向夫妻恩爱,生活美满,谁也不会想到她竟然会认不出自己的丈夫,还把他当做了杀死丈夫的凶手……仅凭报纸上的报道,聪明人足不出户就能得出正确的判断,既然已经没有了其它的可能,那么这想法不管有多么匪夷所思,都会是事情的真-相。”
莫里亚蒂忍不住想笑,也确实笑出了声。他的笑声让圣克莱尔不由得一怔,微微露出了不安的表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