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秦濯捂住肩膀,有一瞬间痛得两眼发黑,他第一反应是“原来修士也会这麽痛”,第二反应才是“到底是异穿伤还是肩胛骨粉碎了”的问题。白狐又叫了一声,它着急地舔了舔他的手,秦濯感觉有三五秒,那蒙面客的声音才重新进入耳朵。她在说:“……不长眼的小子,瞧他怀里那只,难不成就是明释?”
她笑了几声,又道:“堂堂御祟兽主竟变作一只狗崽子,就是你是吧?两年前灭我蠍门三英,他们的引魂烛飘忽不定了好几天才无声无息地熄了,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折磨他们的,但在我知道他们回不来的那天起,就准备好替他们讨回这笔债。”
蠍门?秦濯痛得脑子有些木,但三蠍客的回忆尚算深刻,他很快想起那晚被劫,明释假装三人戏弄他的事,抖了下嘴唇刺道:“你们沙贼上山劫掠,还讲什麽情义?”
“噢?小东西,你对沙贼又知道些什麽?像我们这种好不容易活下去的人,进入兽王宗猎一头灵兽,和人类进山猎只鹿子又有什麽区别?不都是为了生存和好处吗,又何必千方百计往脸上贴金?”蒙面客解开面纱,底下是张异域的女子面孔,脸上有条大刀疤和许多细碎疤痕,恐怕正是如此她才一直蒙面行走。
女修也爱漂亮,秦濯甚少见到有女子愿意顶着疤痕在脸上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女子笑意不达眼中,冷冷地瞧着他道:“凡人不喜蛇蠍毒物,畏之如虎如荼,可谁又知道蠍母负子,疼惜着每一个出自其身的孩子?你们杀我爱子,我必十倍以报,要怪就怪自己时运不济!”
秦濯正在将明释悄悄往身後推,听到这里忽然笑了。
“既要十倍以报,你何不入来一步?恐怕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吧?”他强忍痛楚扯出笑容,眼睛一直盯着三人,见三人之一的虎三脸色惊变,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柴行五乃奇人也,他确实在义庄以酒缸做眼布下了一种幻阵,破其幻阵窥见真容需击破酒缸流出酒ye,然而就在酒ye流出之际,这幻阵便变成了一座防阵。
秦濯曾经听符情儿说过几种阵法,像这样的防阵以拒人於外为主效,外面的人进不来,唯有破坏阵眼方能破阵。可是柴行五此阵以酒ye布之,酒ye渗入石缝土壤,寻常武器又如何破坏满地酒ye?非得有翻地之能才行。只是那时候,要麽柴行五早就溜走,要麽也不敌如此修为的修士,又怎麽会强行以对。
“小畜生……”蠍母恼羞成怒,五颗石籽摄入手中。秦濯见状二话不说卷起明释就往内堂跑,直到跑入内殴才喘了口气,还未及说话,便见旁边一枚小石自小洞穿墙而出……他吓了一跳,又跑到了另一个方向的角落才觉得悄悄安心下来。
“明释……我…我不要紧,他们进不来,只要我们等到柴行五回来……”他松开手,抽了口冷气,瞧向自己被鲜血浸润的外袍。从外袍外面看不清伤口如何,他咬咬牙,解开外袍……光这麽一个小动作都扯得伤口疼痛不已,痛得发颤了才露出了伤口,一看果然那处皮rou被石籽打得血rou模糊,再仔细看血倒是止住了,就是不知道那石碎还在不在里面。义庄没有镜子,他瞧不见後面,叫白狐去帮忙看看,白狐却只会叫。秦濯不得已,用另一只手反手粗略摸了摸後肩,没摸到伤口,心里就知道不好了,那石籽肯定是留在皮rou之中了。
这样的伤,放在现代也是要手术开刀仔细挑出来再作缝合的,放在这里癒合可能方便一些,剔除异物的步骤还是要的,不然感染发烧或脓肿溃烂都够他喝一壶。想来他入门後还没受过伤,松先生也没提过这种情况如何救治,秦濯死活想不到修士会有什麽方法解决这件事。
书到用时方恨少——并非第一次心生此念,但此时此刻秦濯又恨起自己对修真所知不多,别说不知道该如何将明释安全送回兽王宗,他连该如何料理自己的伤都不清不楚。来时身无长物,明释叫他不用准备就真的没作准备,於是遇到危险也只能依靠明释准备的後手,而一旦无援,他能做什麽?他又该做什麽?
白狐嗷了声,见秦濯望它,又舔了舔秦濯的手,似乎是想安慰他。秦濯笑道:“无事,你看,血已经止住了,他们要想这麽乱扔暗器打中我也不容易,柴行五大概是个挺厉害的人,他回来後一定有办法的。”
如今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等下去。未料好景不长,几分钟後,白狐又再尖嗥,过了一会儿秦濯便闻到了一股焦臭。这焦味越来越大,渐渐有烟窜入内堂,秦濯大惊,意识到:外面沙贼进不来,却是想要烧死他们!!!
防阵只挡活物不挡水火,万一外面燃料够多,或是火漫到了主殿,那他们……秦濯抬头望向屋顶,义庄梁柱乃是木制,如今除大梁外皆腐朽不少,唯有那瓦片看起来不会被点着。“你等我一下,我上去看看。”秦濯对白狐说道,忍痛踩着墙柱蹬上屋梁,从那破口处探出头去。刚探出去便有一物破空疾射而至——秦濯赶紧缩头下去,却已瞧见了四周景象,正是:前院点枯木,後院烧柴薪,墙内成火海,墙外有贼盯——走投无路是也。
他下来後沉默不语,白狐便知事情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