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流进眼眶里几乎遮蔽实现,辣辣地疼。
但李陵不敢去擦,反倒恭敬跪着,深深扣头,血一滴一滴落在地砖上,很快凝固。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李元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儿臣不知。”李陵又一次扣头。
李元澍被气得呼吸一滞,冷哼一声说道:“不如朕提醒你一下,徐沅芷腹内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陵心中一沉,放在自己膝盖前面的双手悄悄用力,扣住了衣裳的下摆。
果然是因为这个。
“儿臣与徐大小姐相熟,但并不清楚什么内情。”李陵的声音四平八稳,如果李元澍没有事先调查,几乎可以被这样的演技骗过。
“既然你不知情,便在这里跪着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就跟朕回话。”
说罢,身心俱疲的李元澍就坐在龙椅上,开始处理奏折。奏折上还要李陵的批复,李元澍越看火气越大,李陵在政治上表现得越是优秀,就越衬托出他干下的事情多么荒唐。
徐沅芷是二嫁之身,无论如何都不能嫁入皇室,她与李陵的孩子就不能获得任何名分,皇室血统流落在外,会造成许多不可知的隐患,日后一旦被人知晓皇室身份,说不准便会被有心人利用,扯一个造反的大旗。
所谓名节事小,大虞的千秋大业才是最要紧的。
李陵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李元澍也不着急,先处理政务。
莫约过了一个时辰,内卫头领进来回话,在李元澍的耳边低语,李元澍放下了笔,走到李陵面前又踢了他一脚。
李陵捂着自己的胸口向后仰了一下,却依旧没有躲。
李元澍脸色黑得好似锅底,恶狠狠说道:“好啊,原来你在这里拖延时间,好让徐沅芷去乡下避祸!”
沉默许久的李陵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儿臣的第一个孩子还在阿沅的腹中,儿臣必须要保护她。”
李元澍心狠手辣,不知会对孩子做出些什么,徐沅芷留在徐国公府,皇帝若是直接送一盏滑胎药,就能让他们两个人措手不及。去乡下虽然不能阻止些什么,却能拖延一些时间,同时也是一种间接的表态,说明在孩子的这个问题上无可退让。
李元澍看着李陵一脸的血,捂着自己胸口的模样,一时竟不知该骂些什么。
“可她是有夫之妇!”
“儿臣知道,但儿臣喜欢她,非常喜欢。”
李陵抬起头,带着血的眼睛看了让李元澍心头一震,皇帝这时才发现,一直以来他都错看了李陵。
李陵并不是一个没有血气的人,相反,他会为了自己要维护的东西不顾一切。
“你可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哪怕徐沅芷以后不和那个青楼老板在一起了,你也不能娶她!你们的孩子一辈子都会无名无分的活在世间!李家人丁的确稀少,但也不是谁的孩子都能成为皇室的孩子,你做出如此荒谬之事,可见是没有一个宁王妃的缘故……”
李元澍看着李陵倔强的表情,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下个月就是黄道吉日,朕会立刻为你选一个宁王妃,以后你就不要再见徐沅芷了。”
李陵把头磕在地上,长久都没有起身,低沉的声音从李陵的胸口传出,一字一句都进到李元澍的耳朵里。
“父皇,您是父亲,往后我也会是父亲,一个父亲如何能不爱自己的孩子?若您下圣旨,以后再也不让儿臣去见阿沅腹内的孩子也不见阿沅,儿臣的心中将会一辈子惦念他们,记着他们,如此……也不能与宁王妃夫妇敦lun,儿臣愿一辈子常伴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李元澍暴跳如雷,指着李陵说道:“你……!你竟敢要挟皇帝!”
父子二人的气氛仿佛冰冻,宝公公在门外悄悄听着,心脏噔噔噔跳,怕得瑟瑟发抖。生怕皇帝气出个好歹或者把宁王殿下打死,赶紧让个小太监把太医叫到昭阳殿外预备着。
但太医没来,却是东宫詹士府的官员来了,脸上也如同是死了爹一般。
“宝公公,下官有要事报与陛下,烦请代为通传一二。”
“哎哟,现在可不能进去!”宝公公掩着下半张脸,小心翼翼地说道。
詹士府的官员摇了摇头,脸上全是颓丧之色,皱眉说道:“下官当真有要事。”
宝公公不耐烦地说道:“你能有什么要事?陛下眼下正发着大火呢,咱家可不敢去通传。”
詹士府官员看着紧闭的殿门,深深叹了口气,在宝公公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宝公公“哎哟”了一声,悄悄摸了摸袖子里价值千金的翡翠镯子,犹豫再三还是轻轻敲了敲殿门,冲着陛下说道,詹士府的官员有要事见陛下。
没想到李元澍火气十足的吼了一声,让人滚进来。
詹士府官员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往地上一跪,扣头说道:“陛下,今日早晨,东宫徐选侍腹内的皇子……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