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的深处,人越来越少。没有狱警,脚踏上地板,四周能听见清晰的回声。
丝纭身后的枪声和喊叫声,在丝纭继续深入这个地方之后就逐渐消失了。丝纭能感觉到越往深处走灯光越暗,到了最后只剩下一点点微弱的电流供应的灯光。这所监狱的电流供应产品很常见,因为监狱的资金吃紧,没有能力使用新能源维持运作的产品。
不要往下走了。
丝纭告诉自己,不要往下走了,回头。
这里面或许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而且是丝纭从未面对过的危险。丝纭咽了一口口水。她的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悠长而深厚,为自己接下来的反应提供养分。人在恐惧和兴奋的时候都会分泌肾上腺素,丝纭承认,她热爱这种感觉。
这也是她把自己的哥哥丢入人群中的快感。
人类,只不过靠着那一点快感中枢活着。不停地分泌多巴胺、肾上腺素、催产素,形成习惯、依赖、厌恶,用正反馈和负反馈的交互作用,成了一个个不同的人。
人类文明很大,人类文明也很窄。
大到不同的科技、文化、礼仪,包罗万象,无限纵深。小到每个人的反应体系本质上都是相同的。权力再高的人,也可能会拥有最幼稚的情感处理方式和最糟糕的家庭关系。
丝纭将欲望这个词放在嘴里反复咀嚼,眼神不自觉地变得幽深。她知道自己在往下走,但她不想回头。就像她曾经做过的那样。
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到底藏着什么?不同于监狱其他区域的走廊,一般都连接着大大小小的不同房间,里面挤满了人。这个走廊的房间根本没有人居住,似乎人都已经走光了。按理来说,穷困的囚犯会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个聚居区,只求生存和居住。他们理应呆在这里,除非有什么更为震慑他们的东西。一个能让他们足以失去性命的东西就存在于这深处。
而同样有一个细节,让丝纭格外注意。
无论是监狱外还是监狱内,“信仰”都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绝大部分的人拥有各式各样的“信仰”,因此在监狱外的世界,几乎每条街道都能看到教堂,在监狱内,也会有不少的房间供奉上他们自己所信仰的神像。但是在这片区域,没有任何神像。除了深不可测的海底,和戒备森严的学校之外,几乎不可能有地方找不到“信仰”。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这片区域是一个“无神”的领域,那就是这个地方真的没有一个人。
在一个没有信仰的区域,这片区域的深处,是人,还是鬼?丝纭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但是在一个没有“信仰”的地方,她只觉得格外安心。
不知不觉中,丝纭的脚步慢了下来。她在用自己的全身去感受黑暗。她能听到自己布料摩挲的细响,她的双眼逐渐适应黑暗。略微chaoshi的气息进入鼻腔后,又被呼出。她在漫步,远离了恐惧,和伤害。这个地方没有鲜血,也没有尖锐的刀。有的只是牢房和黑暗,回望后,是绵延无尽的黑。
无论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对方一定很孤独。想到这里,丝纭轻笑了一下。她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有些滑稽。
最终,她的脚步停在了一个牢房前。四周是铁制的栏杆,密且粗,似乎在防范着什么。但这里的设备尤为简陋,是很容易就能被打开的类型。有几根栏杆已经弯折变形,而且从痕迹和形状来看,都是从内部损坏的。这里没有任何高科技的锁。剩下的锁,是几个非常古早的插销。从外部插上,明明如果是个神智正常的人,很容易就能从内部打开。即使插销的排布并不简单,也是丝纭能很容易打开的程度。
但里面的存在显然没有这个意识。也许长久的监禁生活让他失去了最基本的思维,也许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思想。
明明有着最强大的足以使得粗铁栏杆弯折得不成原样的能力,却没有拔开几个插销的思想。丝纭不禁愈发好奇。这里面的,会是个怎样的存在?
在丝纭拔开插销的时候,里面只是一片死寂。她轻轻地开了铁门,然后走进去。黑暗的深处,一双眼睛幽幽地看着她。那是一个模糊的身影,隐约可见,是一个男人。但丝纭并不能太看清对方,只能模糊看个身体轮廓。那个男人此刻的姿势尤为诡异,像一条大型犬,他的前肢弯下,支起后肢,动作尤为标准流畅,没有一丝僵硬感。
丝纭没有躲。
她看着那个“人”的眼睛。严格来说,这样做只会激怒一条真正的犬。丝纭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在颤抖,但是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给人做过心理咨询。
她知道当一个人恐惧、担心、害怕,同时愿意望着你时,她该去看对方的眼睛。此刻就连丝纭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眉眼中盈满了自己都不知道的蛊惑性。有一部份的人瞳孔天生就比其他人更大,只是藏在瞳仁中一般人无法发现。而这类人会让人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是被对方所喜爱的,因此去莫名地信任对方。
她逐渐地走近。在对方的眼中,她只是一个瘦小到几乎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存在。但同时,她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