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长姐回京,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越发让阿离觉得看不懂猜不透萧言了。
她若是对自己有所企图,亦或是蓄意报复,也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晚上萧言回来,今日她在御书房接待了几位朝臣,临近年关事情太多,不知不觉忙到了现在。
她年轻扛得住,几位大臣就有些Jing神不济了,被萧言派车送出宫。
栖凤宫的温度比御书房的可高多了,萧言进来先脱掉大氅,外头又开始下雪,她跺了两下脚,确保身上没有什么寒气雪花了,这才靠近床边。
阿离的身体最近几天好了许多,只是他神色漠然平静,丝毫没有下床的欲望,人一直躺在床上。
萧言凑近了坐过来,伸手拉过阿离的手指在掌心里攥着,“晚上想吃什么?”
她好像习惯了对方的不回应,自言自语的说,“反正我饿的不行,打算晚上吃顿好的犒劳犒劳自己。当皇帝太累了,事事费心,实在是不容易。”
所以得抓紧时间好好培养平王啊。
萧言捏捏阿离的手指,没敢开口说让阿离帮她。
这些日子萧言都不敢乱说什么话刺激阿离,提起的说出口的都是些没营养的,像朝堂政事刘家情况,全都借着外人的嘴告诉他。
萧言叹息,心说自己竟还有混到这种地步的时候。
果然长时间不做人,会遭报应的。
如今萧言就觉得睡素的也没什么,只要阿离平安健康的活在自己身边就好。
萧言松开他的手,打算起身给自己倒杯热水。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像个植物人一样对她没有任何回应的阿离,却突然伸手攥着她的衣袖。
他力道不大,就跟猫爪轻轻勾着袖口一样,只要随意抽动就能挣脱。可萧言却僵直的愣在原地,半步没再往前走。
萧言眸光颤动,回头垂眸直直的看着阿离,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攥住,如同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她实在不知道阿离会说什么,也害怕他突然没了生气,求她放过他。
萧言喉咙滚动,垂在袖筒里的手指握起,绷直的面皮扯不出笑来,呼吸轻.颤发紧。
当初得知自己突然死亡的时候,她都没有过这种害怕心慌的感受。
“怎么了?我就起来喝口水,不走。”萧言声音极其不自然,堆砌出来的笑容在对上阿离平静的眸子后,瞬间垮了下来。
她颓然的往床边一坐,自暴自弃似的说道,“说吧,除了放你出宫,什么我都能答应。”
阿离像是笑了下,抬眸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平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陛下,好像换了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萧言:别说话,让我哭一会儿,他终于认出我了呜呜呜……
☆、065
‘萧言’的行事作风, 这两年阿离不敢说了解十之八.九, 但至少也得有六.七分。以她的性子,断然不会这般处理朝堂政事。
就拿朝廷赈灾来说,往年这种肥差,不是由皇上亲信过去就是由京中大臣前往,万万没有可能给他长姐的道理。
一个被贬出京的知县,在朝中众臣看来何德何能得到赈灾的差事?
但萧言还真就力排众议将这事安在了刘然头上, 成为她立功的踏板, 成功将人调回京中。
侍从说这些的时候说的模糊, 但阿离接触过朝政,知道那群大臣的顽固, 自然也能猜到萧言在做这事时的不易跟雷厉手段。
阿离从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中, 能慢慢看出两者虽用一具身子, 却完全不是一个人。有今天这个猜测也并非冲动之语。
真是一石惊起千层浪。
萧言心跳扑通跳动,沉重快速。
她直直的看着阿离,喉咙发干,下意识的伸手反握住他的手腕,轻轻圈在掌心里,低声问, “那你怕吗?”
阿离如今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人,接受能力不比自己。对于他们来说好好的身体里突然换了个魂儿,这是怪力乱神的事,应该找人驱逐或放火烧死。
自然,以萧言的地位没人敢对她做这些事情, 但保不准别人会怕她惧她。这个别人里面,萧言只在乎阿离。
被她搁在心尖尖上小心在乎的人,闻言自嘲一笑,平静的眼眸望向萧言,反问道,“以我如今这幅样子,身上还能有什么东西是陛下所企图的?既然如此,我有又什么好怕的。”
萧言心道话可不是这么说,比如你那身子就是我所企图肖想日日垂涎的。
“不怕就好。”萧言如释重负,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看着他笑。拇指指腹习惯性的摩挲着阿离那消瘦突出的骨节。
说来也怪,分明是同张脸,以前看起来就觉得她眼眸Yin翳眉宇压抑,通体气质浑浊贪婪,如今再看来只觉得她瞳仁温柔眉宇舒展,气质干净沉稳。
得知对方不是自己所憎恶的那人,阿离也不好再对她冷着脸。可若是说突然对她讨好热切,那也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