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瑶珠才勉强醒来。
入眼是床顶金黄的帷帐。她茫然地躺了好一会儿,想坐起来,可是稍稍一动,就痛得没法动弹。
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吱嘎作响,剧烈的疼痛终于让她的理智回笼,也终于让她想起来,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这里是魔界,是魔宫,她刚刚成了魔君的人。
瑶珠吃力地坐起来,剧烈的疼痛和献身的委屈让她想哭。可是理智告诉她,这里并不是哭的地方,她便强忍着,把泪水咽了回去。
她睡在大床内侧,身旁的床褥还热着,魔君应该刚刚离开,不知去了哪里。
虽然好奇魔君的去向,可是她不想和魔君有过多交集,便没再想,下意识掀开了身上薄薄的被褥。
刚刚掀起一角,瑶珠就迅速将被褥盖了回去,小脸也变得通红。
她深呼吸几口,慢慢地再次掀开被褥。
入眼是满身的掐痕吻痕,青的紫的红的,都凑到一块儿去了。双ru上还有一些齿痕,ru尖儿还翘着。再往下看,腰上和大腿内侧的掐痕尤其多,红通通一片。她稍稍一抬腿,腿心就酸痛无比,痛得火辣辣的。
瑶珠叹气,乖乖盖好被褥,“来人啊——”
有人应声推开了殿门,一串人影鱼贯而入。妇人们捧着盥洗用具和香气扑鼻的食物,绕过屏风,撩起帷帐,来到床边。
一人拿了只靠枕给她倚着,又一人给她披上衣物,遮住痕迹,另一人捧着碗,再一人舀起一勺浓汤,送到她唇边。
妇人们一直低着眼,不曾直视她,显得训练有素。
瑶珠看着动作流畅的妇人们,一时回不过神来,心中有些疑虑。
她还以为魔宫惯用年轻貌美的侍女,不想都是妇人。
“请夫人用膳。”
拿着勺子的妇人见她发怔,低声禀明。
瑶珠恍然惊醒,一边由她们伺候着喝汤,一边为这个称呼脸红。
夫人么……
这碗汤非常香甜,才喝了几口,她便觉得浑身舒适,便随口问道:“这是什么汤?”
魔君应该不会害她,也没必要害她。她只是好奇。
妇人低声回道:“回夫人的话,是给夫人养身子的汤。君上特意叮嘱奴婢们一定要伺候夫人喝下。君上还吩咐了,夫人初次承宠,多有劳累,不得惊扰夫人。”
又是夫人又是承宠,瑶珠脸色红白交杂,闷不作声地喝完了这碗汤,便挥退了妇人们,很快又睡着了。
这次的睡梦并不踏实。
梦中,燕王府败落了,她和卫瑛散落别处,宗亲们更是落井下石。卫瑛缺医少药,她四处奔走,却找不到药,只能眼睁睁看着幼弟躺在她怀里,咳嗽声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阿瑛……阿瑛!”
她慌乱地叫着,双手乱挥。有人捉住了她的手,柔声安抚:“小丫头?心肝儿?你在叫谁?……醒醒,快醒醒……”
瑶珠倏地睁眼,正对上一双紫红色的眸子。再定睛一看,是明渊轻袍缓带坐在床沿,握着她的胳膊,目露关切。
瑶珠浅笑,声音里有些苦涩:“回君上的话,我梦见弟弟没了……”
明渊恍然,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别怕,有本君在,没人能欺负你,你弟弟绝不会短了药材。”
瑶珠点点头,对他一笑:“多谢君上。”
殊不知,这毫无防备的一笑,让明渊顿时花了眼。
他不是没见过美人,魔界什么样的美人都有,但是瑶珠的笑,偏偏能笑到他心坎里。
他紧握瑶珠的手,轻声问:“心肝儿,你叫什么名字?”
瑶珠笑容一滞,不知该不该告诉他。
于理而言,他愿意拿出药材,救卫瑛于水火,应该告诉他;可是,于情而言,她堂堂郡主,却与魔君无媒苟合,怎么敢将名字告诉他?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丢了皇家宗室的颜面?
她怎样都没关系,就怕影响到阿瑛的世子之位……
明渊像是看出她的为难,温柔地摸摸她的脸颊,“暂时不愿说就算了。方才你昏过去时,本君已问过你,只听清一个‘瑶’字,便叫你瑶瑶吧。”
瑶珠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睡梦中说漏了半边。
他翻身上床,抬手就掀被褥,瑶珠吃了一惊,连忙转移话题,“君上,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明渊眼底的紫色又开始翻腾,心思昭然若揭,“正是你与本君被翻红浪的好时候。”
瑶珠顿时吓呆了,词不成句地问:“现现……现在?初五日的……酉时?!”
明渊好笑地道:“自然是初五。你睡迷糊了么?”
瑶珠表情呆滞。
她离开京城就是初五。
从山路上咬碎了药丸,再到魔君的床上,连一日都没过去?!
可她明明与魔君颠鸾倒凤,还睡了两觉了!
瑶珠忽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