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一阵寒风刮过便能将他吹倒一般。
柳长宁眯着眼,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递给他,佯装不在意的嘱咐道:“不用找了,铜钱放于身上略显累赘,便赏你了!”
中年夫郎愣了一瞬,低头给她鞠了一躬。
柳长宁倒不搭理他,夹起rou包,送入嘴中,杏眸愉悦的眯了眯。
这家摊位包子做的极好,个头大,皮薄rou多,吃入口中,溢出鲜浓汤汁,合了柳长宁的口味。
前世在G市旅游,吃过一次早茶。当时一笼rou包,让不重口腹之欲的她,从此爱上了汁浓rou鲜的汤包。
因了汤包味道鲜美,柳长宁不由多用了一个。
正低头用早膳之际,不远处突然驶入一辆青棚乌盖马车。马车外观并不华美,可倘若懂行,仔细观看,车身搭建的横木竟为紫檀木。车栏雕刻,龙腾凤舞,端的是栩栩如生。
坊市内马车并不多,因了小摊贩分布在街道两旁,鱼龙混杂,马车入坊市内并不容易走动。
是以此刻忽然出现一辆马车,周围摊贩们的视线便悉数聚集在车身上。
车妇将马车停置妥当,一跃而下。
她笔直的立于车侧,冲着车内的人唤道:“殿……公子,包子铺到了?”
车内的男子伸手将手中白玉青瓷杯放于桌上,吩咐道:“你上前买上两只包子。”
柳长宁一口粥呛入气管,她轻咳两声。
抬眸看向马车方向,柳叶眉微蹙。
车内那声音……熟悉的紧。
她这边厢正狐疑的盯着马车,垂首而立的车妇已堪堪走至包子摊位前。
中年夫郎自马车驶入的那一刻,眼眶便开始蓄上泪水。
他颤颤巍巍的拖着女儿,做势便要向马车内的主人下跪,却被车妇打断:“公子交代,无须多礼。”
她说完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中年夫郎。
“给公子装上两个包子吧,和往常一样,要汤汁最多的那种rou包。”
中年夫郎眼眶中的泪水,终是止不住,顺着脸颊滑下。
小女娃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拉着中年男子的衣角,稚气的问:“爹爹您为何又哭了?公子每次来咱家买包子,您俱要落泪。您如此模样,遭公子嫌弃如何是好?”
中年夫郎回头瞪了一眼小女娃,抬手抹了把泪。
快步上前,走至马车边,噗通跪于地上,她冲着马车内的主人道:“殿……公子,您赐予小的一家恩惠太多。倘若不是您相帮,妻主如今许是已经无药可医,横尸街头。这些时日您每日前来小的摊位买上一两个包子,原本只需一个铜板,您却每次给上一锭银子。”
中年夫郎声音有些哽咽:“如今妻主已无大碍。这银锭,小的万不能再要……”
马车内的男子沉默不语,他修长的手缠绕着一方布帕,布帕被浆洗过很多次,边角泛黄。
华盖马车内,置放有金丝檀木小圆桌,圆桌上摆放紫金浮雕手炉、描金水墨荷花茶盏,车内铺就貂皮软垫。
整个马车内布置极为考究,却唯独马车主人手上的那方麻布粗帕,显得格格不入。他将手中的帕子抬起,放入鼻端嗅了嗅。
桃花眼内明明灭灭,黑色的眸中渲染上一层浓墨。
半晌,方响起男子沉郁的声音:“放心收着吧,本殿……本公子在京城寻包子铺寻了整整两年,只有你家做出的包子,皮薄馅多,汤汁浓郁,合了那人口味。她既是喜欢,这银子给多少也值当。你且无须推辞,此乃打赏于你Jing湛的手艺,并非全是因了你一家遭遇怜悯而为之。”
中年夫郎脸上的热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他颤巍巍的三叩首,定了定心神,方对着马车内的主人道:“公子友人既喜欢吃小人做的包子,我可给公子多装上几个…”
“不了,那人说,浪费会遭天谴。”
马车内传来男子似讥似嘲的笑。
中年夫郎劝说不过,只得转身,将两只rou包装入油纸袋,递给马妇。
他眼角泛红,目含感激。
马妇将油纸袋递入车内,垂首问道:“公子,可要回府?”
“去归云茶楼。”
马妇得了命令,驾着青鹏乌盖马车在shi滑的青石路上,疾驰而过。马车所过之处,留下一道笔直的水痕,一路拖曳至街口。
柳长宁盯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唇角忽的翘起一抹极细微的弧度,杏眸水润,蔓着丝恍惚的笑。
马车上的男子,若她没猜错,应是曾经的故人。
记忆里现出一幅画面。
西樵村,村西老宅
红衣男子脸颊沾着灶灰,他指着方桌上的吃食儿,墨眸熠熠生辉。他对她故作好冷的道说:“你不是喜欢吃rou包吗。你看,我给你买了十个,管饱。”
“买太多我可能吃完?rou包不能久放,若是吃不完,岂不是浪费。浪费食物许是将遭天谴。”
那人原本熠熠生辉的眸子瞬间暗淡,垂头丧气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