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什么人的道!”
杨阁老说完,一双浑浊的眸子直直的看向人群中的定远侯君。
周政粗眉高隆,暴脾气上头,出列,拔高声音质问道:“阁老看本侯做甚?莫不是怀疑此乃定远候府所为?端的是笑话!我周家人行事素来行得端坐的正,如此龌龊之行径岂会染指?更遑论,如今卷宗未开,被害之人乃何人尚且不知,您无丝毫证据,岂能随意冤枉?”
杨阁老不置可否,她垂着眼皮,不轻不重的回道:“侯君人品,在下必定信的过。可今日这被害的学子,老妇倘若猜测不错,她名落孙山,最大的受益者便是世女。”
“你你你……”定远侯君气的浑身发抖怒目圆瞪,说话都打了哆嗦。
杨阁老掀开眼皮,眸中Jing光四射,却并没有给周政说话的机会。
冷声继续道:“老妇并不会无凭无据凭空猜测,我乃会试主监考官,会试九日,所有考生一应情况皆须了然于胸。说来贡院九日,发生了一件奇事儿,有一考生连续睡八日。考生会试中睡觉,不是题目太难无法下笔便是……诸位猜此人是谁?”
杨阁老顿了顿,扫了一眼众人,吸足了视线,方道:“此人乃寒门那位柳长宁!天下文人皆知,柳苍云惊才绝艳,文采斐然。乃今年状元热门人物,考题于她想来并不艰涩。可她却在考棚接连睡了八日,如何不引人生疑?今日阅卷之时又被银针一事儿,老妇心中大抵有了猜测。但定远侯君所言无错,所有皆是猜测,无凭无据。为了免去口舌,科考公平公正起见,便有劳诸位与我一并开卷宗,看看此受害考生的姓名,查上一查谁染指老祖宗亲自定下的科考规矩。”
“依阁老所言,那位声名远扬的寒门第一人柳苍云前几日会试中,十有□□便是被有心人暗害的那位考生!”大臣们低头窃窃私语,追问道。
杨阁不置可否,她张口便欲说话。
上首徒然传来两声“刺啦”响,红漆木椅被人从身后拉开。摩擦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两声拖拉木椅的声音先后响起,声音突兀又尖锐。
一众朝臣应声望去,便见长帝卿与镇南王先后起身,走至堂下。
“开卷宗!”旌寰黑着脸吩咐道,眼底啐着狂风暴雨来临前的汹涌。
裴元绍立在旌寰身侧,他眯着眼,扫了一眼众人,勾唇,冲着不远处定远侯露出一抹森冷的笑意。
别人不知,他却是知道。那日柳长宁从贡院门口出来,晕倒于地,血色全无。如今想来,应是迷药药性所致!
九日倒!好样的。睡了整整八日的她,神仙在世,也定不可能答完三科考题!
今夜即使她被人查出银针暗害之事,真凶倘若推出替罪羔羊,便依旧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瞒天过海。
可她连睡八日,考卷空白……
会试已结束多日,朝廷能给她的交代仅是找出凶手,堵住悠悠众口。
三年一次的会试,近千学子如何能因她一人受害成绩作废?
她若想入仕途,唯有再等三年。
算计之人,一计多虑,费尽心思!
裴元绍捏碎手中的白玉珠串,抬手吹了吹手中的残留的粉灰。
56 第 56 章
乾清宫内, 众朝臣噤若寒蝉。
裴元绍与旌寰先后起身,大步走至殿前,面色皆是不愉。显是此次科举暗害同科学子一事极为重视。
今夜殿前候着的一应权臣皆是人Jing, 两位权倾朝野的主子齐齐动怒, 谁敢触了眉头, 此刻皆是垂首而立, 眼观鼻鼻观心。
内阁本一体,科举舞弊之事儿是杨阁老发现,她此番站在殿前禀告,亦代表其余几位阁老的主意。
内阁四位阁老皆乃三朝老臣,科举律令是高祖时期亲自命吏部草拟,祖宗历法如何也不能被人如此蔑视。
他们此刻站成一排,对视一眼, 眼底皆是满意之色, 今日之事有长帝卿与镇南王协同出面, 查出背后之人, 便更为容易。
杨阁老回禀女皇, 得了应允,这才命人呈上卷宗。
宫侍从偏殿鱼贯而入。
抬出一张黑漆彭牙长条木桌摆放在殿前。其上置放一贴有封条的红漆木箱。
会试一应墨卷便悉数装于此木箱之内。
杨阁老上前两步,将印有"礼部会试长条谨封"的封条掀开。揭开木箱, 在一整箱考卷最上方取出一展墨卷。
她躬身上前, 本欲呈给女皇先行查阅。
坐于上首的明行女皇却已起身,走至近前,摇头吩咐道:“无须多礼, 阁考开卷封,朕与尔等一并查阅!”
杨阁老垂首应是,干脆利落的撕开墨卷封条。
卷桶在横条木桌之上一一展开。
共有18折册页,卷首头顶朱红丹书“头甲第一名”五个大字,这是明行女皇玉玺下钤“弥封关防”长印。
首页左侧覆盖封条,封条完好,无人揭开。其内按照历代科举惯例,应是书写学子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