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在细细小雨中,有男声这样问道,他的声嗓沉稳如落石,砸向满是淋漓雨水的地面。
凌霄宗的大会广场前,有两道身影在对峙着,一身玄青与白发红裙。
嗯?女子缓慢的,像是有些不能理解般的轻yin了一声。
为何要如此折磨我。墨发披肩的男子深深呼吸一息,声音更沉,却也透出了痛。
每次准备放下了,决心不再苦苦奢求了
你就再次出现他苦笑一声,你究竟想如何?
难道她已经忘了吗?
籍维在心里无不复杂而苦涩的想道,当初你与我交好,就是为了我多年清心养性,洁身自好而保有的元阳。
我心知肚明,可终究是难抑情热,与你欢好,可在那一夜欢愉之后,你就将我置之不理。
籍维回忆着当年他有多么无措,甚至自己蒙蔽了自己的心神,一心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后,他一遍遍的去她的洞府请求拜见,又寻来了许多宝物,希望能讨她欢心,可那一次次的上门求见,只是落为合欢宗的弟子们暗自嘲笑的话语,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嘻嘻,又是白姐姐的一个痴心人
籍维当时,站在合欢宗中,在她的洞府的屋檐下,手里僵硬的还捧着一块可用于铸造本命神器的上等苍玉他还记得,她曾经和他娇声抱怨过,她想要一把本命灵剑,护她安好。
他低低的笑她,说她修行不用功,一心只知借助外物。
本命灵剑哪里是那么好铸就的呢?
那么,没有剑,你便护我。她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背,与他手指相扣,黑色的眼眸里流露出股天真的娇媚。
可是如今呢?
他还一心想护,想爱她,她却弃他一人,孤身站在扇始终紧闭的大门前,可笑的拿着想要献给她的宝物,她却任由他被合欢宗的弟子们指指点点。
籍维想,他何时卑微到了这样的地步,可他终究是俯下身,将苍玉置于阶上,才转身离去。
数月后,才得知她的消息,原来她去游历了。
等到终于得知她在府上,冒着被师尊责罚的危险,他从宗门任务中脱身,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匆忙御剑赶过去,但,当他到的时候,却看见她的门府中已经在待客了。
她正伴在妙音门的一名清俊男修身旁,听他弹琴,她双手托腮,红裙依旧,神色天真美丽,巧笑倩兮。
等到抬眸看他,眉眼间却皆是陌生之色。
籍维当时就知自己遭了劫难,她就是他的劫难,其实,想他这样聪明的人,明明知道,她是合欢宗的女修,也知道已经有不知凡几的男修为她辗转反侧,因她修行停滞不前。
可他竟有那么一丝奢望,她待他是不同的。
毕竟那白皙如温玉的手掌,曾经牵着他的手臂,与他一同在细雨中漫步,也曾圈住他的脖颈,与他亲昵私语,多少轻笑爱语,最终消磨在唇间。
即使是在他最心灰意冷之时,不愿再与她相见的时候,她终究还为他送来过调伤的丹药,偷偷的往他门府下塞过助他修行的灵药,护他安好的避雷符。
于是他一次次的原谅她,又忍不住去爱她,相信她一次次的借口和谎言,想着她也许有许多苦衷,只在她前来寻他时,急切而贪恋的将她拥入怀里
他曾经,已经不愿意去想很多了,如同逐火之蛾,明知这感情对他只有害无益,却还是奋不顾身,年年为她细寻宝物作寿辰礼物,一次次向她写信倾诉思念之情,毫无颜面的哀哀求取结为道侣,再麻木的接受她的拒绝,然后又是疯了一样的去找她可能会喜欢的宝物。
灵草、丹药、玄铁,他什么都献上了,甚至凡界的书画、小首饰,只要听说女子会喜欢,他便为她送来,只为她的一个欢颜。
可是,她不仅仅会向他展露笑颜,不止是上次的那个妙音门音修,药王谷、万剑山、星机阁甚至魔域中!都有她的情人。可籍维只能闭口不言,任由那不甘嫉恨的情绪在自己心口发酵变污浊。
他有好几次都险些为她入魔,可因她几次关心爱护,终究是克制住了,他不忍伤她。
而在这纠缠的百年后,他们再次共同沐浴在这绵绵细雨中,他却只觉得寒入骨。
他不愿在众人面前讲这些私事全抖露出来,毁她名誉,也徒增他人看待他如今这个凌霄宗长老的笑柄。
于是,他将她带入了自己的门府。
你还想如何?他冷冷的,沉静的问道。
我这妖女低声的,迟疑的开口。
籍维似乎从来没有听到过她这样脆弱的胆怯的声音,他有一瞬竟然还是如此的想要拥她入怀,告诉她,什么都好,他不怪她,可他在衣袍下将自己的手指紧紧扣入掌心,直至麻木流血,克制住了那股冲动。
但他却无法克制自己极力的去听清她的声音的耳朵。
我她轻轻的,呼吸了一声。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