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髮女人大步走在艾凡西斯總部的長廊。
她身穿緊身皮衣,背後揹著一把狙擊槍,長靴在地面踏出清脆的回音。夜已經深了,第三研究室的燈還亮著,她筆直走向研究室,敲了敲門,在得到門內的應允後,她的手伸向門把,一個魔法陣從她的掌心投射出來,隨後便是開鎖的聲響。
女人進入門內,再次用魔法鎖上了門,回頭,她卻愣住了。
一個綠髮鬍渣男人在電腦桌前呼呼大睡的模樣映入眼簾。
「老闆?」她忍不住叫出那個熟悉的稱呼。
只見那人發出幾聲悶哼,疲倦地抬起頭來,向她露出了微笑。
「啊……是貝利士啊。」那綠髮男人的笑容看起來呆傻得可以,「怎麼樣?讓你留在那裡勘查的結果如何?小亞的情況還可以吧?」
儘管外表不同,氣息也是人類,那人所說的話卻使女人明白那男人的內在仍舊是她的主,於是她忠心耿耿地跪下來。
「她很好,米哈拉瓦血脈的能力已經順利在她身上覺醒了,照她制服第五魔王的方式看來,她隨心所欲使用龐大的魔力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女人,或說是附身在那副軀體上的惡魔貝利士,如是報告道,「每一次yIn魔之王向她獻上yIn慾,她身為魔皇的權能就會一次比一次增長……不出所料的話,亞萊蒂·艾凡西斯很快就會成為真正的魔皇了。」
「呵呵……現在下定論還太早,貝利士。」綠髮男人摸摸他滿是鬍渣的下巴,拾起電腦桌上的眼鏡,歪歪斜斜地戴上,「只是一邊聖鳥的血脈就能承受住上級惡魔的靈魂,聖鳥之血的交會點肯定能承受一個魔王的靈魂……你是這樣想的吧?」
「難道不是嗎?」貝利士困惑地眨眨眼。
「我不能說你錯,不過,就算是那樣,是否能成為『魔皇』的容器又另當別論了。」綠髮男人輕笑了兩聲,「那可是創世主哦?創世主真的存在『靈魂』這樣的概念嗎?那種規模的權能下降到一個人類身上,人類的rou體又會變得怎麼樣……這都還是未知數呢。」
「確實……」貝利士低頭思索了幾秒,「不過……陛下的目標是要讓亞萊蒂·艾凡西斯以魔皇的身分覺醒,雖然不確定因素還有很多,現在我們也確實在朝正確的方向推進。」
「嗯嗯,說得好,你這種比起理論先動手實驗的Jing神我很欣賞。」男人笑瞇瞇地說,「還有呢?奧里那個兒子如何了?」
「已經妥善處理。」貝利士恭敬回答。
「那就好,辛苦你了。」威斯林格微笑,「下班吧,梅菲斯托很擔心哦。」
「是,謝陛下。」
說完,貝利士站起身走向門口,卻又猶疑地頓下腳步。
「陛下……為什麼突然又開始使用這個rou體?」他忍不住開口問,「在陛下的本體從磐時內被解放出來以後,這副人類的軀殼應該就喪失使用價值了吧?」
「說什麼傻話?就像你和梅菲斯托一樣,我也有想去的地方啊,總不能到哪裡都頂著一對角吧?」綠髮男人認真地一推眼鏡,「國家圖書館、魔法博物館、漫畫咖啡廳、全國電玩展、寵物蛋糕店……這可都是我在人界不可多得的樂趣哦!」
「唉……您高興就好。」
貝利士苦笑一陣,摸摸鼻子離開了第三研究室。
威斯林格微笑著,坐在原地聆聽他的腳步聲遠去,一道鮮血慢慢淌下了嘴角。
「咳咳……憋住了?」他優雅地擦拭嘴角,笑瞇瞇地望向白色紙巾上腥紅的血跡,「明明鑽進這個軀殼裡的時機只晚了兩秒鐘而已,真是可怕的能量……」
將手中的紙巾揉成一團扔進身後的垃圾桶,綠髮男人一屁股從椅子上跳起,拉開身後的櫃子門,生著鹿角的藍髮惡魔從裡頭掉了出來,被綠髮男人攔腰接住。
那身軀的肌膚如碳屑般發黑剝落,雙眼無神,連鹿角上纏繞的枝葉都已枯萎。
「那麼,該怎麼解決這個難題呢……我的rou體啊……」男人深深嘆了口氣,又推了下眼鏡,「創造你的那個主人……真不是普通偏心呢。」
*
少女在黑暗中等待著。
她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亦不再覺得自己是個少女,不知道自己所在何方,有時候,她感覺自己突然變得很龐大,有時,又變得渺小,她在這異樣的感覺中浮浮沉沉,覺得好像過了幾千、幾萬年的時間,又像只過了短短的幾秒。
慢慢地,眼前亮起來了。
那是一種溫和不刺眼的白光,並不讓她感到排拒,黑暗逐漸褪去,回過神來,她正坐在一間溫暖的廳室裡,陽光從落地窗外照進來,微風吹得白紗窗簾輕晃,白色的咖啡桌橫在他的眼前,對面坐著一個人,雙腿交疊,手中捧著書本,很優雅的姿態。
看不清是男人或女人,推測不出他的年紀,看不見他的臉孔和體型,關於那個人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她察覺那人對自己微笑,儘管看不清,卻能覺知到那人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