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轮将玉衡送回玉府,归家途中走得格外缓慢。
已经入夜,星光跳动在他睫毛上,像晶莹的泪珠。
记忆中的场景,清晰得仿佛还在昨日。
我说你,被那么多人欺负也不还手?
没关系。小男孩握上少年伸过来的手掌站起身,拍拍衣衫上的尘土,况且我的确天资愚钝,令父母蒙羞。
哈?还有这么说自己的吗?少年一头雾水,管他聪不聪明,你努力之后比别人厉害就好了!
男孩手掌都是握剑太久留下的伤痕,私下一定非常用功,只是这性格
见男孩沉默,少年急得直跳脚,你不会一次都没有反抗过吧?
我打不赢。
不试试怎么知道?说着,少年拉起男孩的手臂,顺便帮他把佩剑捡起,快走,现在就去挑战他们。你放心打,我会帮你!
父母多年来痴迷打造绝世宝剑,忽视了对他的关注。是大哥给他自信,让他知道自己即便愚笨,也可以比他们强。
因此白驹对于冰轮的意义,其他人很难想象。
就像你站在原地犹豫不前时,突然有人轻轻推了你一把。
于是你迈出了本该走出的那一步。
冰轮几乎拿他当亲生兄长一般依赖和崇拜着。这么多年,喜爱的东西一定会拿去同他分享。
这其中也包括玉衡吗?
他被人欺凌多年,心思要更为敏感。有些事他不是不清楚,只是故作沉默。
怕如果开口,会失去更多。
月色愈发昏沉,周围的集市却热闹起来。灯火通明的长夜、喧嚣的长街,梦幻泡影般从他身旁经过,一路飘向思绪之外。
黑发的姑娘安静站在巷角,她面无表情地低垂着眼,自成一方世界。睫毛微微颤动,迷离夜色便化作晶亮粉尘沾上肌肤,泛出动人的光泽。
觉察到有人靠近,姑娘在看到他的瞬间,仿佛用绽放的微笑施放出一个法术。无论是不远处闹市中斑斓的货品,还是星芒点亮的黑夜,全部褪色成毫无生机的灰。
天地间,唯有她的唇瓣,是诱人的红。
他快步向她走去,她却永远只在离他一丈的距离。
不会更远,也不能再近。
冰轮放弃般垂下手臂,这样就好。
玉衡却不知道冰轮已经做下一个令人心痛的决定。她回府后屏退侍女,独自坐在院落中发呆。
冰轮一直有意地打断自己,这是否代表他已经发觉?
可他什么也没有说。
这只会让她的愧疚更深。
但她没有愧疚的资格。
她是真的不懂白驹对自己也有好感么?是猜不到如果主动勾引他最后会演变成何种局面吗?是真的不明白这对冰轮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么?
她清清楚楚。
却一直在用没有预料到这种理由,为自己开脱。
后悔又怎样呢,道歉又能怎样呢。
覆水难收。
现在三个人似乎陷入僵局,无人愿意打破暴风雨前的宁静。
夜间凉意过甚,玉衡轻轻打了个喷嚏,拖着沉重的身体回房,想用睡眠逃避一切。
桌上油灯却自己亮起,玉衡脑中警铃大作,想要取下挂在门边的佩剑,正看到白驹在昏黄灯光中熄灭手中的火折。
高大身姿经由灯火投出的Yin影正好将玉衡困在其中,带来无形的压迫。
从冰轮那儿回来的。十分肯定的口吻,白驹向她走进,脚步声在寂静夜晚十分明显,一下下敲打在她心间,隐隐作痛。他将她拉近,另只手关上房门,门板吱呀一声哀鸣,听得玉衡身子一抖。
都说了什么啊?
与平常无二的口吻,却透着股令人胆颤的寒意。
我想坦白。
坦白?白驹捏着她手腕的力度很重,却半点儿力气也不肯放松,一路拖她到床榻上。坐在床边后,将她背对自己按在怀里,隔着衣衫掐紧她的ru尖,坦白后,是想甩掉我和他安稳成婚。还是要他向你父亲说出实情,以婚前失德的理由提出退亲?
他在她敏感的耳后吹了一口气,回答我啊。
乌黑发丝间隐约透出一抹绯色,他撩开她的长发,看到冰轮留下的数个吻痕。其中有处格外明显,以不同方向叠在快要消失的痕迹上。
胸膛间是难以压抑的恼怒,白驹的手掌缓缓扣在她纤细的脖颈,刚刚做了?
她红着脸,直接忽略这个问题,我想让冰轮做决定。
就是说假如他不在乎你的所作所为,你就要同我分开?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颈间的手指逐渐收紧,白驹眼角染上怒火的红,在玩儿我?
要杀我吗?她微弱地咳出一声,语气仍是冷静的。
杀了她?
脑中划过这个危险的想法,白驹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