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镜,你要不要试试?”
冯瑶转过头,一个刚刚测试完意得志满的男生对他说。男生表面上看上去是客气地提问,如果没有眼中无法掩盖的兴奋,也许他真的只是表达对同届考生的关心而已。
不太久的后来,有一个男人对她问出同样的一句话,却是完全不同的情绪,温暖,关怀,明亮的情感。
同样的言语,却是相反的意图,这就是人性的复杂。
试什么呢?这个模拟舱吗?
冯瑶从来没有机会接触机甲,她不知道自己与制式机甲的适配度会达到什么水平。
当年冯铮对制式机甲是有着令联邦人惊叹的高适配度的,所以在使用制式机甲的时候有效输出才会那么高,也才得以支撑到援军抵达。
如果是遗传自父亲,那么她的适配度应该不会低,毕竟测试的只是脑波的阈值,而不是Jing神力输出的多寡。
但是冯瑶知道,这样的测试对她是没有意义的,她并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来到这里。
她想要登上的,只有高大机甲的驾驶舱,而不是一个模拟舱。
“哦,我忘了,你是免试入学的。”
那个男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的恶意已经完全没有了遮掩,“别试了吧,反正也是无法上场的,站在旁边看着就得了。”
冯瑶看着男生,觉得莫名的熟悉,也许是习惯了吧,过去的那几年里,她只见过人性纯粹的恶,和面前这个人一样,试图用言语来伤害她,来剥去她所有的防护。
像谁呢?大概是冯景好吧,那个因病死亡的“冯瑶”。
没有她的血,她只能支撑这么久了,但到底是谁要让她死?
如果是孟家发现了真相,他们没有让她死的必要,反而需要她来找回真正的冯瑶。
父母家中的全息影像在冯晋父子二人死后没有漏出一点风声,可见有人出手善后,解决了所有隐患。
那个人是敌是友?
冯瑶的走神在外人看来是对男生挑衅的无视,如果不是身旁的人拉住他,男生也许就出手打人了。
冯瑶回过神来,她想这个男生可能忘记了,这里是联邦第一军校,而她,也不再是那个毫无抵抗能力的小女孩。
“星际1785年,经过了长达23年的研究,在帝国武器研发所所长邓群的带领下,第一代机甲问世,从此人类在与虫族的对抗中终于具备了全面对抗的能力。”
“星际3258年,在帝国药物研究所默默无闻工作长达30年的女研究员蒲晶发明了第一代改良剂,我想,”冯瑶看了看男生有如巨猿般的体型,这是典型的低等改良剂改进过的身体,“你也是改良剂的受益者。”
男生毕竟也是通过了笔试的人,更何况冯瑶说的两个人都是历史上的名人,他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邓群和蒲晶以现在的体质分类来看都是普通人,特别是邓群所长,根据历史记载,是古人类体质,但正是这些普通人,为人类的延续和进步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冯瑶没有再去看男生,而是看向身旁所有的考生,“你们知道为什么他们可以做到吗?”
这些考生,都已经通过了笔试和体能测试,可以说是联邦的Jing英学员,冯瑶说的人他们知道,冯瑶说的事他们也知道,但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书本上的一个常识,是考试的一个选项,却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作真实存在过的人来看待。
“因为他们希望人类可以生活得更好,没有虫族的威胁,没有生存的危机,可以像古人类时代的人们一样,虽然普通,但是能够享受生命中的美好事物。”
冯瑶又看回男生,“我敬佩战场上的战士,他们用自己的牺牲换取了我们稳定的生活,我也同样敬佩不能上战场的人们,军校的导师,研究所的研究员,后勤部的工作者……个体不能改变人类的命运,人类作为一个整体才能真正成为命运的主宰者。所以关于你的问题,我的回答是,即使我不能亲自站在战场上,我也不会做一个旁观者。”
身旁发出欢呼声,刚刚成年的学生们还没有经历社会的磨砺和战场的考验。
他们年轻却充满理想,他们相信自己无所不能,他们期待自己成为历史的书写者,而冯瑶的话刚刚好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我们不会做旁观者。”
男生狼狈离场,冯瑶觉得自己好像扰乱了考场秩序,其实她只是想来亲眼看看机甲,如今目的达成,也是离开的时候了。
她再次看向考场角落处的机甲,目光中充满了渴望,但也只是那一瞬,随后转身离开。
在这些年轻人还无法接触到的现实世界,因为林镜的出现,暗chao汹涌。
有时候,好心结恶果,比如当年总统的抚恤令;有时候,恶念的叠加却让人找到了活下去的机会,比如冯瑶。而林镜的命运,又会走向哪里呢?
冯瑶不知道,她唯一清楚的,是从此以后,自己就是林镜,在大仇没有得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