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帧就喜欢他这吃瘪的样子,把头凑过去,扒拉着头发道:“你看。”
沈听白低着眼皮子看了一眼,头顶的那几撮黑发上,确实染了血,不过都结痂了,脸上换上了一副得体的笑容:“顾少爷,听说您一直是个坚强的人,这点小伤应该无碍。”
“不坚强,一点也不坚强。反正我就疼,你给我吹吹。”顾燕帧委屈巴巴地说,又把头往他那里凑了凑。
那头发不只是有血,更多的是泥土,看着就脏兮兮的,但就算干干净净,沈听白对着他的头发给他吹吹结痂的地方,这个画面想想就很滑稽。
曲曼婷从震惊中回过神,拿着筷子哆哆嗦嗦地指着二人,“你们……顾燕帧,你说,你为什么拽沈听白的胳膊,为什么叫他听白,为什么冲他撒娇让他给你吹吹!你们两个,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都这么熟了吗!”
熟倒没有,睡是睡了,顾燕帧不搭理她,抬眼对着沈听白噘着嘴道:“你都不给人家吹吹……”
“曼婷,我们走吧。”沈听白一刻也待不下去似的,揽住曲曼婷的肩膀就往外走。
“哎哟!”身后的顾燕帧痛呼一声,“头疼!”
沈听白懒得配合他表演。
顾燕帧摸了摸结痂的地方,狠心就给弄破了,“哎哟,又流血了,我不会失血过多死在这里吧。”
“顾燕帧,你这什么头,也太不顶用了,说流血就流血。”曲曼婷回头看了一眼,看他指尖上的血色,无比嫌弃道。
沈听白脚步一顿,蹙了蹙眉毛说:“顾少爷还不跟上来!”
顾燕帧抬脚跟了过去,看着前面这一对璧人,顿时打消了调侃的念头,坐上车还一脸闷闷。至于为什么,大概就是因为沈听白对着曲曼婷有说有笑,对他不是讽刺就是无视,他顾燕帧何时受过这种对待,自尊心被打压的很。
车子在沈家停下,曲曼婷遁走。
沈听白拽着顾燕帧到了书房,按下他的头瞥了眼,被棍子打破的地方结的痂已经没了,那鲜红的血正一股一股地往外冒。
“头晕……”顾燕帧像没了骨头似地,顺势抱住了他的腰。
沈听白冷眼甩开他,拿了医药箱过来,昂了昂沙发,“坐那儿。”
顾燕帧乖乖地坐上去。
“低头。”
顾燕帧乖乖地低下头。
沈听白半跪在他面前,拿过棉签,打开药膏,在他头上的伤口处抹了点药。
“听白,我疼……”顾燕帧揪住了他的衣领,指尖泛白。其实这点疼真不算什么,他是爽的了,忍笑忍的了。
这个沈听白太有意思了,别管嘴上多厉害,那只要够不要脸,态度放软,死缠烂打,就完全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嘛。
顾燕帧表示,他已经完全知道怎么在和沈听白的交战中,占上风了。
沈听白处理好伤口,点了根烟,吞云吐雾中,他那向来斯文温和的脸,什么表情也没有。他隐隐察觉,对于顾燕帧,有些容忍。而他沈听白,除了曲曼婷又容忍过谁呢。顾燕帧,他凭什么。
“听白,这个苹果我可以吃吗?”说着已经拿起来吧唧吧唧了。
“听白,我可以看看你这里的书吗?”说着已经每本翻了几页扔的到处都是。
“听白,你的枪给我玩玩呗。”说着已经把枪拆了。
“听白……”
沈听白一把拽住顾燕帧,按到窗前,“顾少爷,您先死一死,如何?”
顾燕帧终于知道见好就收,兜里揣了两个苹果,大摇大摆地走了。
没注意到沈听白看他的眼神——
宛如看着一个死人。
沈听白在那一刻真的动了杀心,开始容忍顾燕帧,总归是一个不祥的征兆。
晚上曲曼婷回到曲家,就遭到她爸劈头盖脸的数落,还坚持要让她嫁给沈听白,曲曼姝也劝她接受这门婚事,说是沈听白对她一往情深,为了她得罪了日本商会。
可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初沈家老太爷病逝,几个儿子闹着要分家,沈听白的父亲周转不开,上门求助,她爸自恃身份,瞧不上沈家,把人送的礼物全都扔了出去,闹得满城风雨。
经过这事,沈家夫妇也没再和她说过一句话。
曲曼婷承认她对沈听白有好感,可她不想被人说成是当初看不上沈家,人家发达了辉煌了,才答应嫁过去了,她有她的尊严。她爸对沈家做的事,以及沈家夫妇的态度,更是让她羞愧让她不知如何是好。这些种种是她心头的一个结,与其解开,倒不如把沈听白拒之门外来的轻松。
“姐,可是……”曲曼姝还要劝说几句。
曲曼婷不想听曲曼姝说什么别在意沈听白的父母,什么新时代新思想婚姻自由,由不得老一辈做主。也不想听曲曼姝反复说沈听白为了她得罪佐藤一夫,得罪日本商会,毕竟没有他沈听白,日本人压根不认识她是谁。
她显得清醒,“他维护我,那是维护自己的尊严。他要是这点魄力都没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