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白还真就是这么想的,他太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把顾燕帧推开也不全是为了自己,有那么一部分是觉得顾燕帧应该找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人,而不是他沈听白。他问:“值得吗?”
——动物爱一个人从来不问值不值得,对它好对它温柔就爱了,再打再骂也不愿走了。我是人,但我想像动物纯粹的去爱一个人。
你问值得吗?
看来你确实是觉得自己并不值得。
那我现在就回答你。
你不是不值得我去爱,我就不去爱的人;也不是你值得我去爱,我就去爱的人。
你是你而我爱了,就这么简单。
顾燕帧现在说给沈听白,把人推开,嘴角向上一勾,一副将笑不笑的风流样子,在这人额头落下一吻,“我妈觉得我调皮捣蛋,生气了还会打我,但她从来没有说过她不爱我。沈听白,你不要道歉不要愧疚不要觉得不值得,我们从这一刻开始,你只需要知道我爱你,而且不会不爱你。”
他这一番话说得倒是溜,说完,脸颊和耳朵都有些红了。
沈听白听着,两手握紧,直直地看着这个少爷依旧明亮的眼。
而顾燕帧发觉了他的感动,嘴角微翘,又露出一点得意的模样,就像是小孩子考了一百分,回家展示试卷,等着父母摸他的头,给他表扬。
沈听白本想明天拿出来的,可心头滚烫,便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檀木盒子。
“是什么呀?”顾燕帧这么问着,却美滋滋地伸出了无名指。
檀木盒子打开,事情出乎他的意料。那是一对开口的银镯子,上面雕刻着牡丹花,有了一些年代。
沈听白笑了笑,“这是我nainai留下来的,她给了我妈,我妈给了我。”
顾燕帧有点懵逼。他一个男人,戴银镯子,合适吗?虽然理智上是这么想的,但他放光的双眼,还是出卖了他。
“我帮你戴上?”沈听白也和他一样,嘴上问着,却是抓过了顾燕帧的手,将一对银镯子都套在他的手上。
顾燕帧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银镯子,脸红扑扑的,眉眼又带了欢喜,小孩子终于得到了稀奇喜欢的东西似的,“好看吗?”
“很好看。”沈听白点了点头。
顾燕帧又摸了一会儿,双手攀住沈听白的脖子,轻轻地吻住他,“我爱你沈听白,我会好好保管它不让它流血。”
这个它当然不只是银镯子,沈听白抱着人上床,“我也爱你。”
——你从半路冲出来,说会好好保管它不让它流血。那好,给你。
晚上沈听白做了一个梦。
兔子的世界下起了胡萝卜雨。
我被日常消磨,
被暗淡光景锁定。
偏偏你是琐碎冗长生命里的甜点,
偏偏你是昏黄深夜里的一曲慰藉。
怎么偏偏万物之外,
你是我的重重惊喜。
曲曼婷一个人在南京,到第三天,收拾好心情,坐火车回家。沈听白和顾燕帧亲自来接她,一个是曾经追她并且有过好感的男人,一个是她现在喜欢的男人,如今甜甜蜜蜜的,别提多扎心。但好在她拿的起放的下,颇为乐观的想着当兄弟也不错,还在帕里莫把酒言欢了一场。
回到曲家时,顾宗堂派来的管家正在客厅坐着,看样子和曲怀书说一会儿话了,见曲曼婷回来,便起身要走。
“曲某管教不严,给贵府添了很多麻烦,请您回去以后,替我向顾次长,表示道歉。”
“曲先生严重了。”
“好,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曲曼婷看着管家出去,翻了白眼。去南京抢婚,是她自愿的,但事后想起沈听白送她火车票,明摆着是给人当枪使,替别人抢婚去了。现在可倒好,那二人比狗还恩爱,她这个失恋的人还要承受抢婚以后的各种麻烦。
“死丫头,你还舍得回来啊。”曲母拉住要上楼的曲曼婷,“吃饭没?”
“吃了。”曲曼婷斜了坐在沙发上的曲怀书一眼,明知故问道:“那人是谁啊。”
“你还有脸问,我们曲家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曲怀书向来看中面子,看到女儿回来第一件事也不是关心她在南京这几天过得好不好。
“哎呀,这事也不是曼婷她一个人的错。”曲母忙护着,这南京上报,没顾燕帧配合能行吗,包括抢婚,他不愿意能跟着她女儿走吗,那个管家说话太不中听了,好像这件事和顾燕帧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曲怀书可听不进这话,就觉得曲曼婷一个大家闺秀,跑到人家订婚典礼上去抢男人,伤风败俗。
曲曼婷说她不算大家闺秀,就一戏子,和曲怀书噼里啪啦一顿互相讽刺,掉头就走,再次住进了锦华酒店。
沈家灯火通明。
沈听白洗了个澡,摘了眼镜,就要抱着顾燕帧睡觉,但这个少爷裹着小棉被坐着,皱着眉毛噘着嘴,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