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厅后台,高塬对向秋瑚说:我晚上还有事,聚会你们去吧。
这次多亏你帮我的忙,我得请你吃饭呀。刚才订了个包间,我跟乐团的人说了你会去,你就赏个脸,好不好?
高塬看了一会她灿烂的笑颜,又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继续擦着他的琴弦:向秋瑚,我不是为了帮你的忙。
高塬,大家都很想见到你,你去一下,吃口就走行吗?
向秋瑚讨好地看着高塬,可高塬却犹如惊弓之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铃声,这是他未曾变更过的专属铃声。
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不爱接打电话,他能听到这道铃声的机会寥寥无几。分开了,就更难听到了。
铃声响了两秒,便断了。
他飞速翻开随身的包,然后失望地垂下了眼。
铃声的来源,原来并不是他的手机。
向秋瑚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还喜欢着桐桐姐吗?
那当然,毕竟是我盖章认定过的女人。高圻骄傲的声音由远及近,她笑眯眯朝着高塬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哥,你是不是在找这个?我刚换的铃声耶。
高圻你有毛病?
高圻捂嘴一笑:高塬,我就喜欢看你这副吃瘪的样子。实话跟你说,我可不愿意只有自己一个人情场失意,你得陪着我。
行。这次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你休想再让我过来拉琴。
哎哎哎。高圻刚要反驳,瞥了眼一旁向秋瑚尴尬的脸色,立刻心念电转,可不是嘛,我理论课的助教一直想看你拉琴,你这次帮了我,我期末应该不会挂科了。咳咳。
高塬点点头,不由分说地离开了后台。
所以,这两首曲子也是他的意思。
向秋瑚盯着他孤零零的背影:願いがかなうなら,中文又叫做假如愿望成真。
对呀。高圻笑眯眯说道,第二首叫《梦幻抱拥》哦,我哥选了很久。秋瑚姐,我哥和跟桐桐姐的缘分远没尽呢。
高塬走出后台,脚步变得越来越快。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一定是错过了什么。
跑到校门口,呆望了路口片刻,他又疯了一样往回跑。音乐厅的小型演出业已结束,保安大喊了几声,却也没拦住他。
他喘了口气,重重推开了门。
然而,此刻的音乐厅内,除了几位正在做清洁的校工,几乎是空无一人。
一缕黯淡的光投影在冷清的舞台中央,和刚才无限荣光的场景截然不同。
一个小时以前,温荷苏跟上了姜玟桐,发现她果然正倚坐在花坛边。
夜里亮起了昏黄的路灯,短发遮住了她的脸,他看不太清她的表情。
姜玟桐,你该不会是来听我拉琴的吧?怎么样,今天我有没有很帅?温荷苏晃悠到她的身前,就要撩开她的刘海。
他的手被她拦下了,姜玟桐那双剪水瞳望了过来,她虚弱地笑了笑:温荷苏,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温荷苏这才看到,她一只瘦弱的手,正紧紧捂住她的小腹。再仔细看,她的额角已经渗出了大颗的汗珠。
自跟边遂宁分离以后,他很久都没有体会到这样的心慌了。那颗已变得麻木不仁、遭人厌弃的心,此刻仿佛有一万只蚂蚁混乱地爬过。
你能不能帮我叫一辆车?还把我送到那家私立医院。麻烦快一点
温荷苏脸上轻浮的表情消失了,几乎是一瞬间就抱起了她。
快看到医院的明亮灯光时,他轻声安慰道:肯定不会有事,小家伙正用力踢我呢,果然是高塬的孩子,在肚子里就不待见我。
姜玟桐已经疼得蜷成了一团,听到这话,又闭眼摇了摇头。
她死捏着温荷苏的衣角,疼得一声也不吭。
好了好了,产科住院楼,3层,到了
温荷苏一边轻声哄着他,一边踢开了值班医生的门。
医生,她他抬起头,却生生卡了壳。
边遂宁正在为这个晚归的女病人担心不已,所以门被踢开的那一瞬间,她的大脑有几秒是完全短路的。
没有想到,3年了,和温荷苏的再见,竟然是这样的地点,这样的场合。
可医生的职业素养马上让她行动了起来,她指挥道:病人家属,把她搬到那张床上,要轻!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
温荷苏很少会嫌夜短。
因为常年失眠的缘故,他甚至有一点畏惧黑夜降临。所以身边总是填满了各种各样的女人,新鲜的rou体有时比药物更加管用。
然而,这半年他渐渐好了。
不知是治疗起了作用,还是因为遇见了姜玟桐。
看她在他沉浮过的海里沉浮,也希望她比曾经的他快乐。心存这样的期待,一切好像都变得容易释怀了。
所以,他不希望她有事。
好在,没过多久,那间诊室的门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