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鸣夏回家的第七天就回到家乡,跟随在他身边的还有个略显怯懦的小
女孩,约莫六七岁,瘦削的个头,穿着花格子的连衣裙,小小年纪却依稀看出南
方女孩那种特有的温婉气质,眉眼如画,将来也是个美人坯子。
父亲牵着她的手走进家门时,鸣夏正蹲在太师椅上吸溜着绿茶,见到父亲那
一刻,心情蓦然激荡起来,往日父亲虽常回来,每次都是来去匆匆,现在父亲再
也不离开,鸣夏心里空缺的另一块仿若填上了。
接过父亲的行李,还没等鸣夏开口,父亲就拍拍他肩膀,捏了捏,哈哈笑道:
「小子又长高了嘛,不错不错,快有你爸几分的风采了,不过还是没我帅。」鸣
夏翻了个白眼,他爸什么都好,就是在言语上没句正经的,不过也正因如此,他
跟父亲才越发亲近。父亲又问:「你妈呢?」「刚刚还在的,可能去薇华老师家
了吧,我去找找。」说完鸣夏也顾不得问旁边的小女孩是谁,推开门就往外走。
刚走出没几步,就看到母亲从对门的大伯家走出来,受鸣夏家建筑风格影响,
长垣乡这些年手里有点钱的,大多单独建成一座座院落,独门别户,隐藏在花红
柳绿中,俯瞰如棋盘上的格子,别有一番意趣。大伯家在父亲的资助下,也建起
差不多的小洋楼,这些年大伯虽依旧浪荡不堪,但好歹顾着点家庭,大婶也懒得
继续跟他计较,几年前带着孩子从娘家回来。往日里母亲也经常到他家跟大婶拉
几句家常。这会看到母亲从他家出来,也没多想,说道:「妈,爸回来了。」母
亲听到后,也是一脸欢喜,加快脚步往家里走。鸣夏跟在后边回到家中,父亲端
坐在红木椅上,拿着大哥大正说个没完,带来的小女孩依偎在他身边,好奇地打
量着屋里的摆设。
看到鸣夏母子进来,她下意识往父亲的方向靠了靠。母亲看到小女孩,依旧
一脸笑容,矮下身子对她说:「你就是小琪吧,长得真是可爱,你叫我婶婶就行
了,还没吃饭吧?」小女孩如小猫般「嗯」地一声,又抬头望着父亲,父亲刚好
打完电话,抬手揉揉小女孩的头:「小琪啊,这是你婶婶,那位是你鸣夏哥哥,
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不用拘谨。」
鸣夏站在旁边一头雾水,才一会功夫就多了个妹妹,不过他也没多问,父母
迟早会告诉他的。中午母亲也不打算做饭,让鸣夏通知几个亲戚,大家热热闹闹
凑一阵,算是给父亲接风洗尘。鸣夏接下任务,也不打电话,反正几个亲戚住得
近,他先跑到姥姥家,刚好两位舅舅都在,就都一起说了,大家之前也有听说,
这次父亲真回来了,也都挺高兴的。最后一站鸣夏才到大伯家,门没关,他平日
跟大伯不是很亲近,内心深处甚至有些鄙夷他,就象征性敲敲门,径直走进去,
大伯翘着二郎腿,慵懒地坐靠在藤椅上,摇头晃脑地听着戏。鸣夏也不走上去,
就站在阶下:「大伯,我爸回来啦,中午我妈说干脆亲戚们聚一聚,大家好久没
热闹过了。」大伯也不站起来,摆摆手:「哈哈哈,回来才好嘛,行,待会儿我
叫醉人庄的老李头整几桌,他那儿的东西最地道。」鸣夏得了准信,就应声好,
刚回头走没几步,才想起什么,又转过身:「大伯,记得让婶婶几个也来啊。」
「行啦,她们娘儿几个早上回了娘家,待会儿我顺道接她们。」鸣夏点点头,这
才慢悠悠回了家。
中午鸣夏几家人凑在一块,觥筹交错,吃喝玩乐了一个下午,鸣夏这一辈的
小孩大多开朗,又多是有眼力色的,看得出鸣夏父亲对那个小女孩的重视,都主
动夹菜给她,又引她聊天,果然在大家的带动下,小女孩也渐渐愿意说话,到快
结束的时候,她已经跟舅舅家几个小女孩颇为亲近了,父亲虽喝得醉醺醺的,几
分注意力却是放在小女孩身上,看到大家相处得融洽,暗地里颇为满意,于是喝
得越发尽兴了。
待到日落西山时分,鸣夏只能扶着父亲,软歪歪地撑着他回到家里,等母子
两替他换了衣服,擦干净身子,喂了解酒茶,他还嘟囔着继续。母亲被气乐了,
替他盖上被子,关上灯,又给小女孩在鸣夏隔壁收拾好房间,照顾她睡下时,已
经将近九点钟了。鸣夏也没得空,在旁边帮忙,等洗完澡。他才有空坐下,对着
正在擦拭头发的母亲说:「妈,小琪真就这样在我们家住下了?」说完他又有些
吞吐地问:「那个,她,她不会是我亲妹妹吧,老爸,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