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捧着吃。
她现下病的严重,就这么动一动,便下漏不止,但她面上仍旧笑yinyin的,丝毫不漏。
原先的时候,她什么都要憋在心里,行事讲究的是大妇风范,贵女典型,现下人一只脚踏入棺材,突然就想明白了。
衬着还能说出话,衬着感情还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若有一天,唢呐一吹白布一盖,她就再也见不到崇妃了。
像这样和她一道吃甜甜的雪梨百合羹,便再也不可能了,抓住最后的机会,她是得好生的补偿自己一番。
“我整日里唤你来,万岁爷不会不高兴吧?”
“实在是病中寂寞,时时惦念着你,一刻也舍不得分离。”
吃着汤,皇贵妃弱声弱气的开口。
苏云溪大大咧咧的摇头,不在乎道:“万岁爷忙着呢。”
光是变法一事,就够他不用剃头了——头都秃了,还有什么可剃的。
“那就好,想必万岁爷也不是这般小气的人。”皇贵妃虚弱道。
康熙在外间听着,越听越不是味,什么叫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什么叫他不会生气吧。
这前后的话一联系,怎么那么怪异呢。
方才接到翊坤宫送来的炖盅,他很是高兴,当即就要跟奴才一道去翊坤宫用,刚抬脚,就见小算那狗奴才直接跪在地上,一脸心虚的说崇妃往承乾宫来了。
故而他直接往这边来,果然她在这里。
只是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对话,是他始料未及。
听到他清嗓子的声音,皇贵妃眸色深了深,见崇妃起身请安,眼神和注意力,登时往皇上那里去,登时有些不高兴了。
她已经不奢望什么爱情和地位了,连最后的一点友情,也不肯给她么。
而康熙见崇妃眸色亮晶晶的,不禁在心里暗骂,这傻东西,被旁人拢了心还不知道。
“说什么呢,这般热闹。”康熙似笑非笑的看向一旁的皇贵妃。
要说了解,他认识皇贵妃这前前后后,对她早已了解的透彻。
她为什么会态度转变,他不知道,但是这内里一看,就知道是有事。
“女人间的事,不好告诉你。”苏云溪随口回。
“哟,还有小秘密了。”他全都听见了,也不必她说。
苏云溪点点头,见他身后的奴才提着食盒,不禁有些心虚,赶紧辩解道:“臣妾想着您最为忙碌,故而不曾亲自去送,还请见谅。”
看着康熙慢悠悠的喝着汤,没说话,她也就没说话了。
室内一时寂静起来,对于康熙来说,皇贵妃在他这,早已经画上了句号,是一个过去的人。
在未来的某年里,会突然病死。
但是对于皇贵妃来说,面前的这个男人,理论上来说,是她的一半男人。
可惜宫里头,和皇家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就算她占着半个名分,就算他就在她面前,但是他不愿意搭理她,她就是无计可施。
而一旁的崇妃,正一脸满足的用着梨汤。
这宫里头,原先以为,就她不长久,谁知道就属她好命。
原先的时候,有皇帝宠着,狐假虎威的,谁也不敢碰她,想着等她落魄了,再来踩一脚。
包括她在内,也是算计过崇妃的,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被万岁爷牢牢的护在羽翼下,不曾让她沾染一点风雨。
而如今,就连她,也非常想保护她。
“你好生歇着,朕和崇妃便不打扰了。”康熙说完,直接牵着崇月的手,走了出来。
只要皇贵妃在,崇妃就一直盯着对方,他看着就不高兴。
“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应当看着朕才是。”康熙为自己鸣不平。
苏云溪蹙起细细的眉尖,看了他一眼,这才不高兴道:“您说什么呐。”
“在人前的时候,不能太过亲密了。”她慢条斯理的学着康熙的模样说出这句话,又伸手比了比:“一尺距离,您自个儿定的规矩。”
康熙被她怼的不高兴。
作为皇帝,他的需求,鲜少会被人这样直白的顶回来,登时就不悦道:“放肆。”
见他真的生气了,苏云溪见好就收,就坡下驴,直接道:“万岁爷宽宏,爱你哟。”
以前的时候,康熙听见,直觉得她心直口快,将爱意都挂在嘴上,是最爱他的表现。
现下听的多了,直接回过味来。
她这就是糊弄大师,不光糊弄人,她还糊弄人心。
想着方才对皇贵妃的温柔贤淑,何曾在他身上有过,这么一想,不禁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梨汤,你原先备着给谁做的?”他板着脸问。
其实这话问出来,他就知道答案,毕竟对方提着往承乾宫去了,就没往乾清宫去。
苏云溪沉默不语,毕竟当时是承乾宫去交代的,她特意做的,这事根本瞒不住,她也没打算去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