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依旧鲜亮。
谢琼枝站在舞台正中心,池照影的话还在她耳边回旋。
叫她看出来了。
她咬了咬唇,更觉窘迫。
此时再不见方才尹医生的影子,她彻底从角色中剥离出来,被池照影寥寥几语说得耳尖泛热。
她无法反驳。
今天表演的这一遭,她本就不期望自己能瞒过池照影,她甚至是主动摊开来,叫池照影看得清楚。
否则她别无他法。
没有接下这个话剧之前,没有反复钻研这个角色之前,她并不知道,那一个多小时的电影里,承载了几个人的一生,也承载了万千内敛的情意。
原本谢琼枝碍于池照影的存在,并没有看过《等风》。纵使她清楚那部电影的优秀,毕竟制作功底那般优秀,奖项并不含水分,那些叫无数人垂涎的荣誉从侧面说明了《等风》的价值。
可她并不喜欢池照影,能对一件事、对一个人直白地道明喜恶,是谢琼枝一直以来的优点。
她早就坦明,她并不喜欢池照影。她不可能会喜欢这样一个不识好歹的人。
谢琼枝对郁离和池照影之间的事其实了解不多,她本来也并不想多管闲事,直到
那是两年前的秋天,枯叶旋落之际,郁离不小心从病床上摔了下来。
郁知春总和所有人说,那次车祸并不严重,郁离会被治愈。
但那次小小的磕碰打碎了郁知春的谎言。
病床并不高,可郁离却由此进了急救室。
更多缘由谢琼枝并不知晓,她只知道郁家这个看似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仅仅是跌落在地,就几乎要了她的命。
也正是那次,她才知道,这个安安静静的小姑娘,她爱人的侄女,瞧上去只是比一般人虚柔一些的Alpha,其实早已脆弱不堪。
生机被抽干,嫩芽也变作枯叶。
那年秋天格外的冷。
谢琼枝听见郁知春和郁离的对话。
-?姑姑,你不用来得这样勤快,我自己就能处理。
-?你自己能处理?这次要不是姑姑,你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说话?
-?我好累啊。如果治不好就算了吧,但我请求您,姑姑,不要告诉妈咪。
谢琼枝回想起郁离当时的语气,隔着一个房间的距离,她仅仅从那几个字里,就感觉到了那些灰败的无力。
郁离分明比自己还小一些,应该是烂漫开怀的年纪,可郁知春这位侄女,明明有着叫无数人羡艳的出身,明明有着万人追捧的天赋,可她却坐在惨白的病房里,面对亲近之人方才敞开几分心扉,说出那句称得上是放弃的话。
声线虚柔,语调清寂,似乎风一吹,就能被刮散了。
郁知春平日里不常谈及家人,仅有几次的交谈里也能让谢琼枝知道,郁离是个如何优秀如何招人心疼的好孩子。
又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模样呢?
这般脆弱,禁不得一点风雨,甚至在这般鲜艳的年纪,就磨灭了本能里对生存的渴望。
或许是因为那次车祸,更可能和她天残的腺体有关。
总的来说,都和池照影脱不了干系。
正是有着这样的缘由,她并不喜欢这个犹豫踟蹰不干脆的陌生人。
纵使谢琼枝不喜欢池照影,但她并不会和自己的事业过不去。
她喜欢《等风》的剧本,也明了这个话剧的意义,把这个话剧接下来,演好了,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她本以为,池照影能演好了,她又能有多差呢?
更何况,她科班出身,对于话剧的表演,更应该得心应手才是。
行程紧迫,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磋磨,她只能尽可能地贴合角色。
她看了《等风》。
四十七次。
池照影每一个镜头,每一句台词,她每一个无心或有心的神态,都铭刻进她脑海。
她似乎着了魔,在一次次嚼碎咀嚼里,她看见了池照影。
那个名叫池照影的演员。
那一段哭戏,把一切都推向至高点,所有情绪都蒸腾出灼人的热浪。
那样高强度的反复观看里,在时钟的指针拨过一个刻度时,谢琼枝忽然看见了什么隐匿其下的东西。
永失吾爱。
永失吾爱。
永远错过了那阵风。
池照影永远失去了郁离。
谢琼枝忽然看见了,从Jing妙绝lun的表演里,看见了池照影的真挚。
尹医生也是,池照影也是,她们都那样诚挚热烈地爱着那个活在旧时光里,再也回不来的人。
她彻底拜服。
《等风》里的池照影,担得起所有关于演员的称赞与殊荣。
历年以来,优秀的影片浮浮沉沉,优秀的演员来来往往,留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