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澄道:“我爸最近收回来的,我这不手头紧么,就拿来换点钱花。”
说着眼神里透出挑衅来,看着岑岁笑,“我爸说,这个炉子是……仿品……”
赵子澄料想中,这句话说完,岑岁肯定脸色大变,说不定都能上来打他。
毕竟十万块钱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笔小钱。
可是岑岁听完这话,竟然还笑眯眯的,而且越笑越叫人不舒服。
然后她就带着这副笑意,脆声说:“是啊,炉底刻了,是崇祯年间制造的香炉,不是宣德年间制造的。”
赵子澄不算笨,听了这话,突然像被雷劈中了一样。
他倒不是知道宣德和崇祯有什么玄机,而是他突然发现,岑岁也他妈在骗他!
他脸上隐藏的笑意全都没了,看着岑岁问:“你什么意思?”
岑岁还是笑笑的,看着他道:“什么都不懂就出来骗人,怎么敢的啊?”
看赵子澄眉心微蹙起来,她又跟一句:“哥哥,知道古玩行里面的水有多深吗?”
赵子澄开始发懵了,一时分不清岑岁是不是在唬他。
汪杰和周一淼也收起了笑意,只有温婷这时候看着岑岁说了句:“别演了,自己不懂行被骗了就认,强行挽尊有意思啊?我们就是来逗你玩儿的。”
岑岁还是笑,就是要气死他们。
她手指在柜台上敲两下,看着温婷,慢慢说:“朋友一场,今天我就免费给你们上一课。宣德炉,是明宣宗朱瞻基在宣德三年,亲自参与设计和监造的铜香炉,收藏界还叫它宣三炉。”
说着看向赵子澄,看向汪杰和周一淼的时候,发现店里又来了其他人。
看得出来,这些人是单纯进来看热闹的,岑岁没多管,目光落回温婷脸上,“明宣宗朱瞻基知道吧?朱棣的孙子,皇帝当得挺好,可惜命不长。”
温婷看着岑岁说话时的神态和气度,突然就气弱了。
岑岁看着她的表情,笑了一下,随后看向赵子澄,继续说:“皇帝亲自督造香炉,在历史上并不常见,朱瞻基有赏玩香炉的嗜好。”
“为了铸造香炉,朱瞻基当时选用了暹罗国朝贡的风磨铜,这还不够,炉料中还加入了金、银等一些贵重材料。一般香炉的材料只要炼四遍,当时工匠怕皇上不满意,足足炼了十二遍,材料耗费非常大,所以宣德炉炉质非常纯细,像婴儿的肌肤一样。”
“当年的风磨铜全部用完,总共也就炼出了三千只香炉。三千只香炉不算多,经过数百年到今天,真正宣德三年铸造的香炉,已经非常罕见了。”
在岑岁说话的时候,赵子澄大气都出不来了。
听她说到这里,他才暗暗缓了口气,看着岑岁道:“所以呢?显摆你知道的多?”
岑岁笑笑,继续说:“宣德炉当年炼出来就是珍宝,许多人为之疯狂。从宣德年间到民国时期,古玩商人一直在仿制宣德炉,没有间断过。你只听到你爸说这只炉子是仿品,就以为是不值钱的假货。却没有多问问,这是什么时期仿的宣德炉,材质是什么。”
赵子澄猛地反应过来了,“崇祯……”
岑岁还是笑着:“还不算太笨嘛,明崇祯冲天耳金片三足炉。再给你科普一下,崇祯是明朝的第十六位皇帝,也是最后一位皇帝。崇祯十七年的时候,李自成攻破北京,他在煤山自缢。”
赵子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岑岁端起杯子喝口水,放下杯子问:“哥哥,下面还听吗?”
赵子澄气得手抖,内心悲哮——哥你马呢!
岑岁看他脸上的表情,差点笑出声来,低头给忍住了。
毕竟他们人多,待会被打就不好了。
她低头收住笑意,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赵子澄继续说:“说完吧,宣德炉最绝的是它的色,你的这个冲天耳金片三足香炉,包浆自然亮丽,光泽敛收其中,内蕴宝光,器型端庄贵气,手感也非常细腻,炉身上这一块块的金色,是真的金片,也确实是崇祯时期的东西,全世界应该就这一件,是货真价实的宝贝。”
“你不问清楚也就算了,连炉底刻字你都不看,就敢拿出来骗人,真当别人都傻子啊?”
“哦,不对,你只是把我当成傻子了。”
“可惜啊,我不是。”
赵子澄盯着岑岁,感觉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温婷、汪杰和周一淼,也都绷紧了神色,大气不敢再出一下,更别谈笑了。
还是温婷稍微淡定一点,气弱地开口说:“你说是就是啊?你才入行几天啊?”
听到温婷这么说,赵子澄脸色松了一点点,也气弱地附和了一句:“就是,充什么专家?”
岑岁这回还没再出声,看热闹的人里突然传出来一句:“方便让我看看吗?”
在场所有人都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说话的人戴个帽子,脸上还戴着一副墨镜和口罩,像是见不得人似的。
岑岁也看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