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掌在她的颈侧停留了一会儿,又轻柔的按住了后脑,接着温热匀净的呼吸渐渐靠近。
她这时方忍不住睁开眼,就在皇帝略有错愕的一瞬间,主动在他本就贴近的唇上亲了一下。
皇帝马上反应过来,含笑道:“在装睡?”
邵循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着眨了眨眼。
皇帝便会意,重新低下头。
不一会儿,室内安静下来,只有渐渐加深的交缠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这时,赵若棠揉了揉眼睛,突然醒了过来,她的眼珠转动,过了片刻之后发觉仍旧没人搭理自己,这才等着小腿儿哭了起:“唔……哇!”
赵言枢立即被吵醒了,他迷迷糊糊的坐起来,一边伸手去摇妹妹的手哄她,一边叫人:“娘……”
邵循闻声,挣扎着清醒过来,废了不少的功夫才跟皇帝分开,用力捂住了他的嘴。”陛、陛下,阿棠醒了……”
皇帝的额头与邵循相抵,他轻轻闭上眼,几息之后将她放开坐了起来,去看女儿。
邵循躺着,重重的的喘息了数次,方才缓过来,翻过身来看向旁边。
皇帝已经非常熟练的将赵若棠抱起来,伸手摸了摸她身下,见不是尿床了,便轻拍着她的身子:“看看谁来了?不许哭了。”
赵若棠也不过是光打雷不下雨而已,见有人来哄自己便高兴了,睁开眼睛看着皇帝“叭”“叭”的叫着,手不停的像去抓他的衣领。
赵言枢揉着眼睛道:“父皇……”
皇帝看看儿子,又看看女儿,欣慰的同时也感到了深切的无奈。
他和邵循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怨不得常听人说儿女都是债,”皇帝低头点了点赵若棠的小鼻子:“朕以往还不信,直到有了这两个小讨债鬼,才知道厉害了。”
邵循坐起来,整理着散在胸前的头发,过去靠在皇帝胳膊上:“那也是您非要生的小讨债鬼。”
她柔软纤细的身体细细密密的贴过来,乌黑的长发像缎子一样披在身后,皇帝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赵若棠的眼珠咕噜噜十分灵活的转着,看着父母和哥哥都在,像点兵一样选了母亲最温软的怀抱,伸手要邵循抱。
邵循便将她接过来,赵言枢看着有点蠢蠢欲动:“我能抱抱妹妹么?”
邵循垂首温柔的亲了亲他的额头:“不行呀,阿枢还太小了,等你在长大一点。”
赵言枢略有失望,但是还是点点头表示理解:“没关系,姐姐说我长得快……可是怎么才算长大呢?”
“长大你六哥那么大的时候吧。”
赵言枢在心里算了算,觉得好像要不了多久,当即又高兴了起来。
太阳已经压在了山下,时间不早,邵循让nai娘抱着赵若棠去喂nai,剩下一家三口用了晚膳,皇帝和邵循各有各的正事要做,便一起去了书房。
内宫的账本拿在手上,这账已经算好了,但是邵循一看数目和自己心目中的数字差了太多,便一笔笔对,对了一晚上直算得头昏脑胀,最后不得不承认,虽多少有点水分,大部分还是对得上的,这流水一般的钱确定就是他们自己花的,当时就忍不住叹出了一口气。
皇帝的书桌离她不远,听到动静抬起头,见到邵循的眉头锁的紧紧的,便道:“怎么了?”
邵循用手压了压额角:“这一到下半年,宫里的用度就飞涨,先是阿枢的生日,德妃的生日、太后的生日,赶明天就是千秋节,这还只是小头,上个月您的万寿节和中秋节才是大头,过了用度就得翻上几翻。”
她在家里管着自己的产业时从没觉得这么麻烦,进了宫开始管宫务才发觉单单只是内宫的流水就能看的人心悸,琐琐碎碎大大小小每一笔都不是小数目。
皇帝招手让邵循走过来到身边坐下,拿着账本大致一看,便笑道:“这是嫌朕花钱多了?”
“可不是么?”邵循开玩笑道:“你们在前朝花的都从户部和私库出,这些还没算上呢,仅仅内宫的账就是明天预算的五倍。”
“那是因为皇后的生辰宴经过了缩减,除了你进宫那一年花费的多些,其余一年比一年简单,若是按照制式,单单这一项,”皇帝说着指了指账本上的一行字:“就要翻番,可不是你看到的寒……朴素样子。”
打从邵循记事以来,皇后其实就已经失宠了,她的生日一直是有些敷衍的,因此邵循竟不知道原来正经的皇后千秋也这么费钱,比之万寿节也仅仅差了一点点而已。
邵循为这个数字感到心惊,皇帝侧过头去看着她的脸,想了一下补充道:“这都是不好省的钱,外宾番臣都盯着,若哪一年办的不如上一年,可能隔几天全天下都要传遍了。”
皇帝平时生活其实相当朴素了,前朝天子那些喜欢修一座座宫殿、动不动大江南北的出巡之类的毛病没有,他更偏爱素菜,山珍海味没吃多少,日常的衣服穿邵循给做的也穿的很开心,没有年年全天下采选美人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