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漫漫,打残了公主府半池的莲。主人经久不回府,下人们也开始懒散。
谢夫人是第一次过来公主府,收到这个公主儿妇的口信,说是事关如晦,要她这个婆母过府一聚。
谢家将与崔家联姻是板上钉钉之事,她也想早点解决这个麻烦公主。
穿过长廊,她远远地就看到公主站在檐下,素衣垂发,神情漠然。
夫人。萧皎皎见她过来,迎上去请她入门。
不能在谢家谈的事,肯定事关如晦。谢夫人也不兜圈子,入坐后开门见山:公主是有何要事?
萧皎皎起身,跪倒在她面前,低下头:晋陵有一事想请夫人帮忙。
这才是求人的态度,谢夫人端起桌上的茶盏,慢慢斟了一口,道:你且先说来听听。
萧皎皎语调平缓:晋陵恳求夫人能与王谢两家说和,待宰相登基后,王谢能联手上书朝廷,劝新帝能对齐昭太后网开一面,从轻处理。
世家不管新帝与前朝的家务事。谢夫人冷淡回绝,自谦道:我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说服王谢两家的家主,为了一个前朝太后,使世家与新帝起了冲突。
话说得漂亮,但字里行间都表明是要袖手旁观的意思。世家与新帝起冲突,怕是新帝没那个胆子。
历代新帝上位,哪个不是由世家明面推举、暗地扶持才得以登基。说白了,世家扶持寒门称帝,就是把皇帝当作替他们维护门阀利益的傀儡。世家要管的事,哪个皇帝敢说个不字。
甚至在前朝,琅琊王氏有一子弟对皇帝不满,两次起兵造反要斩杀皇帝,皆被王氏家族劝了下来。前朝皇帝不但没有问罪,还对王家表示感谢,更加委以重用。
王谢是天下世家之首,就算要插手新帝家务事,其他世家心里有不满,也不敢出声置喙。
谢夫人是王家的贵女,是谢氏的嫡媳,占尽优势。她说没那么大的面子说服王谢两家,其实就是不想管,毕竟了一事不如少一事。白白给人做人情,处理一桩无利可得的事,世家人可没这么好心。
萧皎皎微微一笑,抛出诱饵:晋陵可自请休书,与郎君和离。
谢夫人愿者上钩,满意点头:世家出面,留齐昭太后一命,倒也未尝不可。
死罪可免,万一活罪难逃,新帝对母后或囚禁、或流放,那她不是白费苦心。若是再牵连父族母族,那就更难办了。
萧皎皎想了想,提出要求:晋陵还有两个请求,新帝放还齐昭太后归于陈家,且不能株连萧、陈两族。
萧家齐顺帝的亲族都已不在,只剩远房旁支族人。陈家是齐昭太后的娘家,太后胞弟一家还在。
皇帝虽无大权在手,但给小门小户的家族安个错处,问罪责罚一番还是轻而易举的。
谢夫人意态闲闲地撇过一眼,淡淡道:公主,我敬你识趣,给你个面子保你母后性命。可你要清楚自己的处境,别称你一声公主,你就真摆公主的谱。
她神情带了不屑: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王谢两家谈条件。
萧皎皎自然知道她的要求有点过分,保母后还要保两姓家族,但这对世家之首的王谢来说,倒也不难办。
她也不再做戏,起身站了起来,与谢夫人对峙:我晋陵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可如晦愿意为我晋陵付出什么东西,我可是知道的。
谢夫人立马就怒了。生得儿子不争气,对这么个不知寡义廉耻的妇人情根深种,还说出公主若死、他不独活这种荒唐话。
她表面故作镇定:便是你要如晦来求,我不答应也是没用的。
萧皎皎也了解谢暄的性子。他清醒又理智,你若开口要的,他不一定会给,勉强给了,他心里也有不情愿。你要逼他,让他主动心甘情愿地给予。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摇摇头,浅浅一笑,不施脂粉的面上竟带了几分艳色:夫人,我不会要如晦帮我去求。我只会跟如晦说,若他不帮我,我就用这副还能看的身子去求旁的人。
她笑意渐浓,如月下的昙花,清极,雅极,还染上了夜色的妩媚:世家这么大,官员这么多,总能找到愿意为我说情一二的人吧。
谢夫人再也崩不住世家女的高贵风范,气得直瞪着她,骂:你真是不知廉耻!她又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这话,转告给如晦?
萧皎皎笑容冷漠,大大方方道:夫人尽管告知如晦,看看他是忍下来帮我求你,还是听夫人的话坐视不管?
不孝子都说愿为她死,哪能看她屈于别人身下,那不得疯。她就是如郎主所说,倚仗如晦的宠爱,与谢家谈条件。
谢夫人问道:公主与我这样撕破脸面,那你与如晦以后作何打算?
哪怕做个外室,与婆母闹得这样僵,将来生的子嗣回到谢家也是不受待见的。
可萧皎皎神色一片坦然,她本就无意与谢暄长久。
她淡淡然作出利益交换的姿态:夫人若答应我的请求,晋陵可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