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日落,郗耀夜拉着郗良回家时,院子里的圆桌上已摆好碗勺和一盘排骨,她们的母亲祁莲从厨房里端着一锅粥出来。
回来了?去洗手。
两人乖乖洗完手,郗良朝锅里望,妈妈,吃什么呀?好香。
排骨炖汤煮的粥,吃排骨要小心骨头,知道吗?
为了不让孩子被骨头伤到,排骨炖了汤后都捞在盘子里,汤水也滤掉骨头渣再用来煮粥,香喷喷的粥上撒点嫩绿的芹菜,十分诱人。
祁莲先给两个孩子舀了两碗,郗良握着勺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郗耀夜则慢吞吞的,神情恹恹,想了想,她说:妈妈,我们去看人出嫁了。
嗯?热闹吗?
很热闹,每个人都在说恭喜恭喜,郗耀夜沮丧说,我不知道有什么好恭喜的,新娘子要离开自己的家,去别人家里,寄人篱下,像奴婢一样。他们肯定都在恭喜新郎有了奴婢,可是新娘子的爹娘还傻兮兮地笑不拢嘴。
祁莲闻言一顿,欣慰地笑着摸摸郗耀夜的脑袋,孩子开窍得早,对于大人的世界心里门儿清,她这个当母亲的便可放心一些。
妈妈,我以后长大了,不要离开家,不要离开你,好不好?郗耀夜微微皱眉,眼睛里泪光闪烁,我想永远当妈妈的孩子
郗良舔了舔勺子,不明所以却也跟着稚声稚气说:我也要永远当妈妈的孩子!
祁莲鼻子一酸,点着头道:好,好,你们永远都是妈妈的孩子,永远不要离开妈妈,永远在妈妈身边。
郗耀夜这才微微一笑,那妈妈和爸爸以后不会找媒人,让我们去当新娘子?
傻瓜,干什么要让你们去当新娘子?妈妈和爸爸能养你们一辈子。
有了孩子以后,为孩子的日后打算就是祁莲放在心头第一位的事,首先钱自是不用烦恼的,其次是培养她们成才,待父母老去,她们也都有一份事业,能各自放光异彩。
至于婚姻,祁莲深知婚姻毫不重要。
听母亲一番话,郗耀夜心情好转,咬一口排骨rou,嚼了嚼,回过神来小心翼翼问:妈妈,你嫁给爸爸,给爸爸当奴婢,开心吗?
祁莲一愣,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就把出嫁和奴婢混在一起说了,无奈道:妈妈没有给爸爸当奴婢。
郗耀夜眨巴眼睛,懵懂道:那为什么,我是你生的,我却不是跟你姓,而是跟爸爸姓?爸爸又没有生我。男人不会生孩子,这道理还是爸爸教我的。姓是女生,应该跟妈妈姓,可是外面所有人都跟爸爸姓。
祁莲无言以对,干巴巴道:这说来话长。先吃粥,都快冷了,冷了就不好吃了。
郗刻忙于工作,时常不在家,一旦在家便迫不及待教孩子医学知识,恨不得把自己几十年的知识和经验都传授给这两个说话才刚刚利索些的六七岁的孩子,祁莲拦都拦不住。
结果,孩子一明白男人不会生孩子,立刻能把大人堵得哑口无言。
噢。
郗耀夜安静了下来,偷偷看一眼吃得一嘴黏糊糊,认认真真用手抓排骨啃的郗良。郗良的亲生母亲在哪里,姓甚名谁,还要不要她,谁也不知道。这样一想,她只好不再说应该跟母亲姓,她怕郗良知道自己没有母亲,会伤心。
夜里,祁莲忙完琐事,陪两个孩子一起睡觉,睡前照旧念半小时书给她们听,今夜念的是两个孩子都喜欢的《西游记》。
一早,曹小豪跑来找郗家姐妹玩,昨天的不欢而散仿佛没有发生过。
三人走街串巷凑热闹的时候,碰上在学堂外面扫地的泽牧远,郗良立刻眼睛一亮凑上去,曹小豪气不过,只好勉为其难拉上泽牧远一起玩耍。
后来四个人走过一个飘荡出鸭叫声的院子,曹小豪按住泽牧远的肩头说:泽呆子,这不是你家吗?不请我们进去看看吗?
泽牧远微愣,郗耀夜和郗良手拉手凑过来,望着紧闭的木门,还有向两边延伸的灰白墙壁,郗耀夜叹道:牧远家好大呀。
里面有东西。郗良听着鸭叫声,探头探脑的很是好奇。她们家里什么牲畜都没养。
泽牧远抿唇看着郗良一脸好奇,轻轻开口,你们想进去看看?
郗良开心地点头,郗耀夜迟疑说:会不会很突然?
不,不会。泽牧远不由自主地捏紧小拳头,径自走向大门,另外三个人跟在后面。
郗耀夜愉快说:下次带你去我们家。
好呀好呀。郗良仿佛在替泽牧远应了。
夜姐,我也要去你们家。曹小豪连忙开口。
泽牧远推开一扇门,等三个小伙伴进门后,他便关上门。院子的花花草草里跑出两只大白鸭,啪啪地拍打两下翅膀,直接朝他们冲来,吓得郗良躲在泽牧远身后,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身,小脸贴着他的背。
好大的鸭子。郗耀夜胆大心细,伸着小手指摸了摸白鸭的脑门。
曹小豪家里也是有养牲畜的,他一点儿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