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漸亮,晨風穿梭枝葉間,拂掃過她濕透的頰。
一邊揮淚,一邊疾跑,青蓿半刻不停腳的想回長曦殿,大傷初癒的身子漸漸不支,那殿宇卻好像還相隔了千里山河。正當她一陣絕望,林間卻見一只激動的鳥兒飛近,頻頻叫嚷著主人。
「金陽。」青蓿見了,急伸臂接下了牠。
「主人慢!太慢。」不只慢,還跑錯了殿。金陽振翅叫嚷,搧起了咒。別的咒數可以不怎麼樣,這主人的氣形,牠徹頭徹尾一點不會記錯。
光影一幻,牠帶著青蓿一晃回了進德殿,讓無相仙障擋著,只能落在外林間。
經歷生平第一次幻光,青蓿落地還一陣難以言喻的暈晃作嘔,雖說光影比起徒步奔走、飛行與幻氣都快速得多。
倉皇間望去,只見聳立的仙障裡滿是翼兵,石室牆外的高處,承熙巍巍持劍,立在他對側的,是無相、芳源與一列列進逼著的白羽衛隊 。
承熙一身血色,沿著劍身涓涓滴流,似他的傷,又好似倒了一地的白羽衛隊之傷。
「尊上!」讓武從推在前端的朱鶯氣急敗壞怒喊道:「殺光他武從,不用管我!」
「她說的倒是。」芳源一笑,揚聲道:「承熙,何苦受制於人,不妨連她一起殺了。」
讓承熙殺了朱鶯,抑或是承熙縛手縛腳,讓衛隊殺了,皆好。
「小人!」朱鶯狠狠回瞪芳源,扭著臂想掙脫武從。「我哥哥不是傻子,帳一樣算你頭上!」
青蓿憂心瞧著,雖無人能近承熙之身,他顯然琢磨著,依然想保朱鶯,劍風掃出三分攻七分守,和芳源能拖且拖。她暗暗焦灼,又不敢貿然動作,唯恐自己被發現了,又成了承熙的累贅。
「妹妹。」她後頭卻來一聲呼喚。
聽得那聲音,青蓿急忙回頭,只見紫鳶率了些白羽家的武從圍了上來,一臉掛著冷戾的笑意。
金陽吱嚷一聲,拍著翅擋在青蓿跟前。
「閃開。」紫鳶眉間一皺,起袖揮咒,將牠狠揪了摔在地上。
金陽淒叫一聲,金羽濺了些血。
青蓿見了大怒,不待紫鳶說些耀武揚威的話,她立時揚出幾道刀咒回擊。她縱然不會武,拜白羽家所賜,倒會切大白菜,眼前正巧有偌大一顆。
「妳!」紫鳶還真不料這一向畏怯的青蓿竟敢向她起咒,險險一擋,手臂落了好幾道傷。「給我逮住她!」
武從見青蓿動手,早撲了上來,青蓿刀咒亂飛,轉身要逃,幾道繩咒圈上她腳踝,硬是扯倒了她。青蓿急急削繩,一滾避開了武從落來的刀,又一繩圈上她頸間,使勁箍了住。
「憑妳這下等修為,真以為能逃麼?」紫鳶緊收了繩,勒得青蓿眼前金星暈轉。
青蓿扯著繩圈掙扎,情急之間,卻聽紫鳶一聲痛呼。她肩臂中箭鬆了繩圈,又隨之幾支箭羽,射倒一片白羽家的武從。
「翼兵。」青蓿一驚,回頭望向發箭處。只見林間一個個現出了人。一副長弓箭矢正對著她。
「寰明上神。」青蓿對望一雙閃閃爍爍的目光,一雙凝皺著的眉。
寰明弓弦崩得甚緊,卻始終未發。
青蓿見了他,不知喜憂,但見他朝白羽家出手,該是有意相助承熙了。「上神。青蓿一跪,急道:「求您幫幫尊上,青蓿青蓿死不足惜。」
冷掃了青蓿一眼,箭矢至終一轉,射穿了一旁掙扎幻影欲逃的紫鳶。
這殺父之仇,思來量去,依然該報在他白羽家。
「押下天妃。」寰明沉著臉,凜令了聲,幾名翼兵立時上前扣住了青蓿。
寰明掠過她,上前細查起了仙障。那高牆似的複雜氣形難破,還好,他倒已經收到了些消息。
「弓兵聽令!」寰明大刀揚起,送出氣勁,咒術撞上仙障染亮了氣形。氣勁推開,氣脈立時清楚不少。昔年,承熙回翼山,便將青桐真人那套蟻xue氣法授予了戰族諸將。寰明厲聲出令,吼道:「朝弱處發箭!」
聞令,萬千箭羽飛射,擊上仙障,山壁上鑽孔似的震得滿山轟隆。
仙障裡頭,眾人紛紛抬首。
「哥哥!」朱鶯振奮地喊了一聲。
無相一凜,揚袖展咒,障法再變了形,他沉沉出令喬木翼兵對陣守著仙障。
滔滔湧動的翼兵隔障攻防,寰明盯緊了,倏然揚身一躍起刀,朝翼兵攻出的破綻處斬落刀咒,將仙障劈了道明顯的裂痕。
「炎火寰明。」無相冷聲一笑:「冷岸承熙問罪你父親胞弟,你倒看得開。」
「那是我和他的事。」寰明起刀再斬,落地,淡淡道:「倒是翼山逆臣謀反,戰族,不會漠視不管。」
仙障對側,又聞喧騰之聲。「護尊上!」長聲嘶吼的菎蕗,後邊有幾位老上神,率了南脈下屬與前來示誠的修仙諸靈,盡皆圍了上來。菎蕗箭步一跨,四平八穩的起咒大震,真境逆徒,不妨由真境之徒收拾。無相那仙障迸裂一聲,細砂似的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