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月在梧桐林间一路飞奔,直到王居侧殿附近,几乎再提不动脚步。一人出现,拦在她面前。
妳为何去这么久。星瑶秀气的眉头锁得死紧,一脸尽是怒气。剑呢?
栀月冷著脸,想闪过她。
星瑶挪步一拦,双眼盯着栀月,倏然声色俱厉:妳同他说了什么,不早跟妳说了,他只是想利用妳,妳却只想着情。
利用利用,王室谈起澈然尽是利用。似妳这般只在意王位,不顾蓝雉哥哥死活的人,自然看不见什么情。栀月怒瞪着她,狠回了一句。
闻言,星瑶脸色刷地惨白,恨恨道:妳懂什么!王位是我分内应得的,我错了么?和太上真境连成一气暗地里不轨,解封不了龙神,护不了鹿岭的人,妳懂什么!川流蓝雉不支援王室,宁可朝我发兵。星瑶冷冷一笑,颤声道:这就是情么?
蓝雉与王室订了亲,川流战族却始终不支持她的王权,诸将总以她温婉优柔,性子静怯,应付不了红漠,蓝雉能按奈诸将一时,却不敌鹿岭王显露反翼山之心,一再打压川流家。是以后来,蓝雉出兵围殿擒王,却让星瑶以性命相胁,功败垂成。
蓝雉哥哥不支援王室,是心向正道。妳和父亲连手关押太虚门诸多神官,师父早离了岭,晓木家尽是医官,天轨家只出预言,你们这么做,和赤狰。
不得批评赤狰氏!星瑶双眼倏然显得惊恐。栀月见了,也止住了声。
她俩对视了一阵,飘摇的手足之情,如星瑶的声音在风中抖得厉害:关押太虚门,自是因为妳还心意不坚。栀月,妳以为冷岸承熙,肯为了妳,发兵相助鹿岭么?不会!妳口中的正道,也只顾他的尊位。星瑶冷望着她,凄然一笑:妹妹,从小,这鹿岭之重,尽压在我身上,是时候,该轮妳分一点。别让妳父王母后陷于为难,别让鹿岭再对妳失望。
星瑶指的,那落在她头上所谓的本分,是前些日子里,王殿大宴策画的密谋。
自她出了真境,她让鹿岭王逼在银川畔,没日没夜的练著术式,龙谷小震大震不断,那宏伟的谷口仙障,却半分没有松动的迹象。
上古龙神,就是鹿岭王这近万年的上神,也未必能敌。她虽不是修为特出优异,各界总相信,解封之人,总有特出之处,未必在于修为之高。但这么一段时日,鹿岭王不得不承认,她虽然学得快,进步也快,却并无任何过人之处。别说相敌解封的龙神,就是龙谷都进不得。
而红漠,欲夺翼山尊位意图明显,两者为敌,是迟早之事。赤狰进犯鹿岭挑起事端,夺取资源,也是必然。鹿岭王宁可在那之先,以盟求和。
是以鹿岭王落实了他反复思量已久的计画,用澈然在岭为把柄,迎进了红漠赤狰氏,以上宾待之。
殿上大宴,银案旁,鹿岭王与二位兽神对坐。
栀月静静立在一旁,为他们斟酒。即使她已尽可能地使面色撑得镇静,手却不由得,有些发抖。
其一兽神披散褐发,大挂两圈金环在耳,面上表情乖张,浑身散发邪佞气息的,乃赤狰氏弟弟,玄王弋猎。他揣著一双锐利的侵犯眼神,自上扫下,又自下扫上,在栀月身上频频流连,狭谑一笑,道:我且道怎么龙谷近来震得厉害,原来是传闻中的解封者化了仙。大哥,你真相信这柔柔弱弱的女仙能接引龙主么?龙主本yIn,还怕她受不住。
玄王。不得妄议龙主。另一兽神,便是当今红漠主赭王灰刃了。他框束了发髻在顶,面色冷歛,说起话来和弋猎相比稳健不少。然而就是那善意的话头,随后也藏着利剑。
带了股邪气淡淡一笑,他望向栀月道:龙神解封,迎回上主上神,是红漠之福;龙神不解封,能得鹿岭为友,我红漠,又岂会不乐意?何况和宁殿下,温柔讨喜,就是不论这是是非非,也是加惠我红漠。他说著,牵起栀月倒酒时的扶袖之手,在上头递了一吻。
栀月浑身一颤,忙抽回了手,只差没将酒壶泼在他面上。
弋猎见状,扯了嘴角乖张一笑,道:大哥,人家心里有人呢。她才抽回的手,又让弋猎牢牢一拉,直扯进他怀间一搂:冷岸祥治让那雏鸟入岭,不为这二殿下,我可不相信。她不表示点什么,我可不放心称她一声,王嫂。
他嘴上说著王嫂,圈抱的手臂暧昧滑移在她腰间,满是金胡的腮颊凑在她颈旁嗅了几嗅。
栀月又惊又怒,大庭广众,她父王在此,他还能如此无礼,她的亲事,甚且还不是配给这玄王弋猎。急切用力扳著弋猎手臂,惹得他沉了脸色,双臂一收,道:要妳坐便坐。推推挡挡,怎么,嫌弃红漠兽神么?
栀月那推拒的手一僵,焦灼地望向鹿岭王。
弋猎。赭王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别吓著二殿下。他一伸手,将栀月自弋猎怀中轻带了出来,牵在他身旁,让她落坐。
赭王瞧她一脸敢怒不敢言,倒是让人严严嘱咐过了。他一笑,转向鹿岭王道:擒罗幼雏,用不着我红漠动手吧。
始终沉默的鹿岭王,淡尝了口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