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初不知思愿是景和的大小姐,确实可以指天发誓,与她恋爱除了喜欢以外绝无他想。因而在陈家的别墅里,见到这位陈总时,简直震惊。
陈宗琮只穿一件很休闲的短袖,头发还有些凌乱,正拎着水壶在浇花。
听见思愿喊他,抬起头,笑一笑。目光落在蒋元康身上时,也有一瞬惊讶,随后便了悟,笑道:“思愿讲今天要带男友回来,未曾想过会是你。”
复又看思愿,肯定道:“眼光不错。”
那会儿,思愿还是个刚刚毕业不久的年轻女子,还能挽着兄长手臂撒娇,将他往屋里拖。
陈宗琮被她拉着,一面叫她小心,别洒了一身的水,一面回头对蒋元康笑笑,“让你见笑了。”
说实话,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一贯不苟言笑的陈总会有这样一面。
在餐桌上,他对父母恭敬有加,对妻子体贴入微,对妹妹不乏关切,甚至对他也和颜悦色。
蒋元康认为,陈宗琮的为人无可指摘,不该经受思愿对他无端的猜疑。
况且,“你真准备让大哥孤家寡人一辈子么?”
思愿看他,“当然不是,我自然希望能有人可以陪伴他。”
蒋元康含笑看她,“假如,我是说假如,他真认准了朝星,你要怎么办?”
思愿的表情宛如吃了一只苍蝇,“这不是他诱拐未成年的借口。”
蒋元康笑不可遏,直到思愿拧他小臂上的rou,才堪堪止住笑。
“我怀疑你对大哥的严格怀恨在心,否则何必以如此恶劣的心思揣测他。你似乎认准他诱拐未成年,可在我看来,他分明没有逾越之举。”
“你不懂。”思愿认为自己有被他说服,但不肯认错,“这是女人的第六感。”
蒋元康知道她说这话基本等同于承认自己的判断错误,只叠声应,“是是是,老婆大人说的都对。”
思愿白他一眼,转身回屋。
蒋元康最后看一眼朝星,笑着摇头,也随她回屋。
这回朝星也没能停留太久,因为临近开学,还有许多事要办。
下一趟会面,已是朝星开学两周后了。
思愿极难为情,掩面说着,“知道你开学事情多,要不是小安闹着找你,我是不会去打扰的。”
朝星却笑,“难得小安记得我,我备感荣幸呢。”目光落在正在小花园撒欢儿的小安身上,“他还是很活泼。”
原本以为,这些大户人家的孩子会是小小年纪参加各种兴趣班,末了技能掌握了,兴趣剩多少却未可知。
思愿饮茶,“我哥说,让小孩子活得轻松一点也无妨。”
“唔。”朝星应一声,顺势问一句,“陈先生近来生活愉快么?”
思愿才欲回答,后头一道含着笑意的嗓音响起来,“怎么不问一问本人,反倒要问其他人呢?”
有惊有喜。朝星和思愿一道转头去看,果然是陈宗琮立在后头。
西装外套挽在臂弯里,领带半解不解地松散着,唇弯起,笑看二人。倒有往日里不常见的懒散和随意。
是思愿先反应过来,喊声哥哥。
他应一声,漫步过来,揉一把跑来要他抱的小安的头,没接着先前的话说,另起了话头,“大学生活如何?”
“还好,充实愉快,比高中那阵轻松一些。”朝星回答,接着重新问,“您呢?近来生活愉快么?”
“也还好,很充实。”陈宗琮简略地回应,似提不起什么兴致。
想想也是,他日复一日忙于工作,生活大概也只能以“充实”二字概括。
他坐在思愿身旁,原想给自己倒杯茶,结果看见透明的玻璃壶里泡的各色鲜果,于是默默将手收回来。
思愿看见,向他眨眨眼,“要我再给您泡一壶吗?”
“不必这么麻烦。”他笑,隔着桌子看朝星,“晒黑了。”
“……”朝星怀疑他是因自己的不当问话而蓄意报复。
“哪有这么说小姑娘的。”思愿也颇为无语,又对朝星说,“别信我哥瞎说,没有黑。”
“军训半个月,你讲她没有晒黑才是瞎说吧。”
“……您别说了。”朝星扁扁嘴,眼神颇哀怨。
思愿笑着转移话题,留她吃饭。
“不了。我答应室友帮忙带一家甜点店的新品,晚了要排好久队的。”经她提醒,朝星便看了眼腕表,准备告辞。
思愿随她一道站起来,“我叫老孙送你。”
朝星婉拒的话还没说出口,陈宗琮便说:“我送你吧,正好顺路。”
“您才回来就要离开吗?”深感困惑。
陈宗琮好笑地看她,“我的时间不是这么浪费的——谁告诉你我才回来?”
“……哦。”
临行前,陈宗琮瞥思愿一眼,没头没脑地问一句,“没话说了?”
思愿一滞,皮笑rou不笑地,“您还记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