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陈宗琮摸着她长发,低头问她。
指的应该是这场以聚餐为借口,实际是谈生意的酒局。
“嗯。”她应答,又想起什么,说,“也不是,所有的都不喜欢。”
陈宗琮猜到她指什么。有意逗她,“叶一鸣在席就可以?”
先是撒娇似的搡他一把,又认真说:“我认为,在某些方面,叶先生是优于您的。”
“这我承认。”陈宗琮是彻头彻尾的商人,而叶一鸣骨子里镌刻来自他父亲教导出的正直。
“向他学习,不要像我。”
得到他如此认真的答案,朝星反倒不好意思,小声嘟囔,“您也很好。”
什么话都让她说完了。陈宗琮无奈,只得顺着她说下去,“我知道。”
洗手间并不是久留之地,在和她说几句话以后,陈宗琮表示,“我得回去了。”
朝星立刻说:“苍天作证,我肚子痛。”
陈宗琮被她逗笑,“你打算在这里躲多久?”
“等到散场?”
他点点头,“立刻就散。”
朝星以为他是说笑的,收到母亲的消息时才意识到,他居然是认真的。
回到包厢里时,陈宗琮正对她父亲说:“临时有事,实在是抱歉。如果有机会,再向您赔罪。”
燕回光嘴上应着“哪里”“不必”,心里的疑惑已经到达顶点。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陈先生会对他这么客气?简直惶恐。
陈宗琮走过来和朝星告别,“再见。”
众目睽睽下,他端得一副长辈的姿态,没引起任何怀疑地进行告别。
朝星不合时宜地想,他道行实在太深。
蒋妈妈住一楼,带一间小院,陈宗琮在进门前,留下思愿,说有话和她讲。
思愿留步,等他开口。
没人过问他方才在席间说的“临时有事”是什么事。那多半是借口,彼此心知肚明,都以为他厌倦这场合,给大家都找了体面的台阶下。
但陈宗琮知道他是为什么,为谁。
“天挺冷的,我就长话短说。思愿,我向你道歉——你的担忧变成现实了。”
思愿免不了震惊,但反应还在得体的范围内,“你当初信誓旦旦。”
“是我的错。我太早下定论。”
思愿默然,又问:“是谁先开口?”
陈宗琮决定隐去实情,“是我——她会有这样大胆?”
绕着他踱两圈,到底没忍住,有几分怒,“你当初怎么说我来着?你自己记不记得了?怎么,才过去多久,就忘了自己的话了?”
陈宗琮请她稍安毋躁。
“我记得我说了什么,否则我没必要留下你讨论这件事。”
“思愿,你可以怪罪我品行不端,但千万不要认为是她心术不正。”
他低声叹息着说:“我是认真的。”
思愿的语气很急,“从什么时候开始?”
陈宗琮明白她的担忧,“横竖不是那时候。”
其实,在彼此都是成年人的情况下,决定开始一段感情无可非议,但这件事的不同之处在于——
“哥,她才十八岁。又年轻,又不懂事,你真的决定好了?”思愿完全不认为这会是一段长久的感情。
陈宗琮少有的耐心,“当然是决定好,才会和你讲。”
思愿觉得蒋元康说得很对——她拦不住。索性不管他,“那你准备怎么和爸交代?”
“我会想办法。”
“朝星父母呢?”
“交给我。”
她没话说。沉默很久,最后说一句,“你别欺负人家小女孩。”
“你放心。”陈宗琮听到这句话才笑。表示没有别的话说,让她赶快进屋去,免得冻着。
目送陈宗琮钻进车里,自去找住处,思愿才挪动双腿。
只觉得无力。
她这哥哥,在这件事上向来不是听得进劝的主儿。
从前有郑绥绥,现在有燕朝星。
全凭性情,又能有多长久。
第二天,朝星又被意暖约出去。
出门前,燕太太嘱咐,“你们两个小女孩,别到处乱跑,注意安全。”
朝星说知道了,挥挥手告别。
走出不远,接到陈宗琮电话。商量的语气,“方便出来吗?我在你家大门口。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马上到!”
挂掉电话,抑制不住兴奋,莫名其妙小跑起来。她终于理解曲观月,为何能在短短八分钟里从男生宿舍抵达女生宿舍。
陈宗琮的车就停在昨天的位置,她走过去,拉开车门,上车。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您想说什么?”
他不急着说话,而是抽出一张纸巾擦她额角的汗,笑道:“这么冷的天里,你都能跑出汗。急什么,我又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