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恩坐在竹椅上,断掉的那条腿放在矮凳上,阿莱已经去请他的师父了,说是让白昭恩在这里等他们来给他治疗。
白昭恩自然同意了,他入谷的时候发现这个隐士师门确实建在盆地中,四处都是绵延的山峰——江南少见高山,此处猛的拔地而起一座座小山,很是特别。
如果不是远离人群,立在江水分流的一条河边,自然早就会被人发现,而且对于白昭恩来说,他从北方一路南下,所见景色变化繁多,对于南方这些小山,很有些看不上,因为南方平原太多,所以一点拱起的丘陵,也可以叫做山了。
——白昭恩不觉得阿莱所谓的师叔有什么本事,所谓命理卦象都是虚假的,他甚至极端的厌恶道佛两家,这两个教派给他带来的最多的问题就是,征兵的时候,总有人跑去当和尚,一边躲掉徭役,一边又可以免除赋税,这对白昭恩来说非常的添堵,这批青壮力躲着吃白饭,就意味着为了维持国家的运转,需要其他人承担更多,但是凭什么?凭什么你进了寺庙,就可以高枕无忧?
然而这个毒瘤是父皇也没能动手拔除的,因为这颗毒瘤攀附着帝国的心脏,不可以贸然拔除。
如果可以,白昭恩会立刻毁掉所有的寺庙,对于不能产生实际价值,反而要求他人供奉的东西,就算是真的神,白昭恩也要打碎他们的石像,用来做铺路的地基。
但是,这个师门,还是可以看上那么一两眼。
能够成功使得隐士出山的帝王,总是能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当然,前提是那得是真正的隐士。对于这个师门,白昭恩的判断还未定下,他现在只是觉得这个师门有那么些意思,在如此地方维持一个师门的运转,其中自然得有些门道。
但是,白昭恩是有些不爽的。
因为这个地方在岐国地图上并未标记出,这也就意味着这一门师徒,不知道逃了多少年的税。
岐国的赋税并不严苛,尤其是在白敛派出去的船队寻回土豆、玉米之后,更是大大的解决了以往食物不够的问题,又加上改造水渠等,岐国百姓如果不是好逸恶劳,不可能饿肚子。
更何况父皇还推行了布医局,每个片区都出钱供养一个布医局,挑选聪明又自愿学医的孩子,学成之后返回家乡,在当地行医,而他们的学杂费包括日后的生活费等全由当地百姓和国库共同支付,几乎是保证了每个片区的百姓生活。
就算这样,还是有人要逃税,对于白昭恩来说,一个师门都逃税,其实也不算多,只是他想到许多富商甚至皇亲国戚也在这方面“各显神通”,心底明白这些人觉得白敛死了,没人再压得住他们,所以才嚣张起来。
归根到底,自然还是看不起他。
白昭恩越想越气,连带着对这个师门的成见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因此,当他冷着声音,挑剔的对面前的青年说出,“你能治什么病的时候。”
是没想到会看到眸含春水,水波潋滟的一双眼睛的。
这双眼睛不像是一个男人的眼睛,白昭恩和之视线相对,怒气先下了半截,只是用手背撑着下巴,薄唇开合着说道:“阿莱年纪也不小,怎么会有你这么年轻的师父?”
对方弯着眼睛,却并不说话,只是张开嘴,露出里面残缺的舌根。
这人竟然没有舌头。
白昭恩的双眼因为惊讶而瞳孔微缩,他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变得柔和了起来,询问阿莱,“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一直就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叫师父姜离。”
阿莱将背着的药箱取下打开,露出里面粗细不一的长条,它们被布条仔细的包裹起来,洗的发白。
姜离的头发束成一股垂在脑后,被四个环扣从上到下扣住,他朝着白昭恩俯身下去的时候,一头乌发顺滑的散开,又被环扣束住,只在肩头形成漂亮的形状。
第一个环扣被一根簪子固定住,后面几个环扣则靠着灵巧的机关固定在姜离头上。
白昭恩看的出神,身下的姜离轻柔的按压他的肌rou,慢慢的向他骨折之处按过去,只是因为手法太过轻柔舒适,白昭恩毫无所觉,直到猛烈的疼痛袭来,让他忍不住大叫一声。
这之后,阿莱递来长条,姜离快速的为白昭恩固定住腿,捏着一方丝绢,起身想要为白昭恩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白昭恩硬生生的忍着疼,也不去阻止他,只是对方捏着袖摆的姿势温婉柔顺,让白昭恩多看了好几眼。
姜离为他擦掉汗水,正要离开,却被白昭恩抓住了手腕。
那双水一样的眼睛安静的,顺从的任由白昭恩动作。
白昭恩捏着手里的腕骨,舔了舔唇。
他手上一使劲,就把姜离拽入了怀中。
白昭恩哼笑一声,对着怀里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姜离说道:“美人,这么多年就不觉得寂寞吗?”
姜离并不反抗,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他伸手轻抚白昭恩的脸颊,任由白昭恩戏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