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着小姑娘身上脏的很,而他,似乎压根没有替她清理干净的打算,却也没有表现出嫌弃的意思。
陈殊观穿着崭新的白大褂,头发一丝不苟整齐地梳着,常见的金丝边框镜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副黑框眼镜,他神色肃然而隐忍,慎重的就像是举行某种祭祀仪式。
男人抱着昏睡过去,赤裸的小姑娘按下二楼拐角处的电梯,输入密码,电梯直直通往地下,他出了电梯后穿过长长的走道,站到这层唯一的门前,对比完指纹,门自动向两侧打开。
别墅地下二层。
这里是陈殊观的私人实验室,里面还包含一个小型的无菌室,通常佣人打扫时会避开这里。
实验室里除了常见或是不常见的仪器,器械,平皿等物品,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甚至生物医学室里泡在福尔马林中骇人的标本也见不到。
陈殊观打开无菌室的紫外灯,在外耐心等待了近三十分钟,直到辐照结束,才抱着孟初走进去,将她平躺放置在超净台上。
女孩如待宰的羔羊般静躺着,无一处遮蔽,高亮度的实验灯垂直打射在她原本净白,此刻却添了淤痕及污血的躯干上,像具生前遭受过残忍凌辱的尸体。
他则从一旁的器架中取下整套手术刀,紫色荧光笔以女孩腿缝延展至脖颈处的垂直中线为准,分别在桡骨,尺骨,径骨,腓骨等处分别留下记号。
陈殊观数年未曾Cao刀,况他并非什么杀人狂魔,从未肢解过活人,许是生疏了,难以想象,他仅执着笔的手竟在微微颤抖。
那些个破碎的梦境对现在的陈殊观来说,有点像是旁观了别人的人生片段,但这片段,又与他息息相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他无法相信自己未来的人生轨迹真如梦境中所指向的那般,却深知这小姑娘的影响力,所以才急于提前摆脱一切,何况他本就有此打算,不是么?
他不会承认。
是他自己恐惧了。
他缓下心神,推了推鼻间架着的眼镜,试图安抚自己略躁动不安的右手。
不过他刚伸出左手,虎口处清晰的齿痕再次呈现在眼前,镜片下的眸光逐渐黯淡了下来,是小姑娘难忍痛楚时,咬下的。
这种痕迹,看着严重瘆人,其实用不了一周几乎什么都不会剩下。
只是。
未免太过巧合了。
这种宿命一样的巧合意外地,一点都不令人觉得不悦。
梦境中明媚而灿烂的小姑娘忽从教学楼外柱子后冲出来,强行抱住他,咬了他的手一口,霸道的很,陈殊观,你怎么这么久啊,人家为了等你一直没有吃饭呢。不过谁让我喜欢你,哎呀,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呀。
痕迹后来被那个他用药水浸泡,一直留在他手上,至死都没有祛除。
陈殊观突然有些了解梦里那位的心境了。
她不过在床上唤了他的名字,他就忍不住失控,而那位曾见过那般生动黏着人撒娇的孟初初。
又怎舍得她成为一块块空洞,毫无生命的死rou。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却更像是为自己寻得了个理由。
他重新收置好刀具,抱起女孩离开了地下室。
女孩儿昏迷着,丝毫不知道自己从恶魔手中逃过一劫,更不清楚要为此付出的代价。
孟初再醒来时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男人正闲闲地倚靠在床头看书,见她茫然且不知所措地环顾四周,他不自然地扯开嘴角,醒了?
她怔怔的尚未回过神,没有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