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儿思索片刻:“小姐,恐怕不妥,在旁人看来,这些时日他毕竟是一直在我们府上,只怕都以为他早就是你的人。”
“那怎么办才好?”林葳蕤有些犯难地蹙着眉头,就连鼻尖也跟着皱起来,“那我将他送回去的时候,再跟他的家人说清楚?”
羽儿沉yin片刻,发觉自家小姐不但改了性子,比起往日,还天真得过分。
可她毕竟只是奴才,不能多说什么,只试探道:“不如小姐直接问问那位公子的意见?”
他既然能出手伤了林葳蕤,想必也是不愿意呆在林府的,羽儿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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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林葳蕤松了一口气的是,次日当她询问少年时,他并没有提出什么难以达到的要求,似乎是连思考都没有,就顺着林葳蕤的话:“那就麻烦小姐将我送回家去,其他的事,你不用Cao心。”
“如此甚好。”林葳蕤欣慰抚掌,“那你看什么时候合适?”
没有料到她竟如此迫不及待,少年唇畔本就无甚温度的笑意戛然而止,眼珠黑漆漆的不见半点光。
沉默半晌,他道:“不如就今日吧。”
他试探着说出来的话,简直与林葳蕤心中所想一拍即合。
林浔枚约莫几日后就要从无极寺还愿归来,到时候自己肯定会被看得死死的,倒不如早早将此事解决妥当的好。
只不过这话若是由自己说出来,未免又显得太过拔那啥无情,可是当事人开口,岂不是正好。
林葳蕤没有半分迟疑,叫管家备好了马车。
少年被强抢来的时候孤身一人,走的时候,自然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
马车就等在门外,等羽儿扶着林葳蕤上了马车之后,他才跨步上车,进入车厢内。
林葳蕤自然而然地跟着坐进去,等马车缓缓开动,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从马车的帷布缝隙探出头来,看向坐在外面的羽儿:“你怎么不进来?”
“小姐…”羽儿有些无奈地朝马车内瞟了一眼,“我一个外女,怎能与男子共处一室。”
林葳蕤却更觉得纳闷,看了眼也是男子的车夫。
羽儿当即会意,压低嗓音凑近她:“马车里那位好歹也是正经人家的男子,怎可与这些做粗笨活计的人牛相比较?”
显而易见,本朝即便是男子之间,也有高低贵贱之分。
林葳蕤这才觉得,自己来到这大洛的半个多月,整日被关在府中,对此地风土人情的了解简直是一塌糊涂,可以说是知之甚少。
于是林葳蕤跟着起身,也打算坐出来。
“小姐您又忘了?”羽儿对她清醒后这般不省事见怪不怪,“你本就是有头疼畏风的毛病,怎么能到外边来吹冷风?”
再说,反正该做的事都差点做了,还在乎这些。
林葳蕤露出来的脸颊吹着外面倒春寒呼呼的冷风,想到马车里烧得暖洋洋的炭火,将手里的暖炉塞给了羽儿:“给。”
自己又很识时务地缩回了马车里。
只是有了羽儿方才说过的话,再与少年共处在马车内这个狭小的空间之时,难免有些不自在。
幸而他偏着头,只对着林葳蕤显露出一片单薄的侧影,目光不知落向何处。从他身上,似乎并看不出能够回家的喜悦。
气氛有些沉寂,林葳蕤眼观鼻口关心,也不说话。
与如此姿色绝lun的黄瓜大闺男共处一处,无论她说什么,都只会显得别有用心、肮脏龌龊,还是不去讨这个嫌为妙。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转了个弯儿,进了一条更为喧闹嘈杂的小巷。
隔着车帘,林葳蕤都能听见外面间杂着赌咒发誓的吵骂声,伴随着孩童的尖叫或嬉闹,马车的车轮似乎碾过水面溅起声响。
林葳蕤隐约闻到一股腥味,她嗅了嗅鼻子,掀动车帘朝外面看去。
本就不宽敞的街道,沿街都是各类贩卖家禽水鲜的商铺,离马车最近的摊铺,卖rou的屠夫挥动着刀,剔开一大块肥rou。
此处出现一驾装饰华贵的马车实在是罕见,因此不少人朝林葳蕤的方向看过来。
那些人的目光中,有打量也有戒备,隐藏着连他们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向往和羡意。
“小姐。”羽儿突然出声道,“前面巷子马车进不去,恐怕只有劳烦那小少年走回去。”
马车应声停下,路过的人都有意无意朝它看过来。
林葳蕤虽对眼前的陌生环境懵懵懂懂,却好歹也是逐渐明白了些:“这样招人眼目,只怕不太好吧?”
“嗤——”羽儿被她的话逗笑了,复正色道,“马车里有您平日遮风戴的帷帽,不如委屈他戴上?”
这倒是个办法,林葳蕤果真找到那顶帷帽,摸了摸它的布料也还算厚实,应该遮挡得住人脸,便递到少年跟前。
一路上未曾出声的少年对上她诚恳的脸,垂下双眸,语气不明的:“多谢。”
说罢,便戴好帷帽,将他的脸遮得